他连忙伸手拍一拍。
等裴曜再掀帘子进来,见长夏在哄孩子,就知道刚才的动静在屋里听也不小。
他坐在炕沿问道:“半夜响鞭炮怎么办?”
长夏见孩子依旧没有睁眼,哼唧声小了下去,想了想说?:“我给?他把耳朵捂住?”
裴曜笑了一声。
正说?着,陈知进来了,见大孙子睡了,低声问道:“刚才你响炮了?”
裴曜说?道:“嗯,试试动静,在门外放的。”
陈知也记起?半夜要除岁迎新放鞭炮的事。
他开口道:“响鞭炮之前,先把孩子叫醒,这会儿?还早,他睡上两个时辰,叫醒应该不会哭,最好别被炮声惊醒,不然不好哄。”
这话很有道理,长夏点点头,认真记下。
裴曜看?一眼胖乎乎的孩子,心想今年看?着胆小,再长几年,可能就和村里那些?小孩一样,过年就惦记玩炮。
陈知吃饱了,见裴曜和长夏都没有睡意,他说?道:“行?了,你俩想去玩,就去门外放炮,我看?着孩子就行?。”
他笑着又?说?:“你师父买回来的那对宫灯漂亮,去看?看?,闷在屋里做什么。”
长夏应一声,就和裴曜出?去了。
一对六角宫灯悬挂在堂屋门口两侧,里面的蜡烛已经点上了,火光映出?灯壁上的彩图。
夜风轻轻吹动灯笼。
长夏站在灯下抬头,宫灯上绘了花鸟、寿桃、红柿、石榴等,漂亮鲜艳。
这是孟师父从府城买来的,一到家就拿了出?来,看?得人心喜不已,今天挂起?来点上蜡烛,烛光暖黄,看?起?来更漂亮。
手忽然被牵住,他转头看?向裴曜。
清俊英朗的脸上露出?个笑,和平时的张扬、恣意不同,那双眼睛染上点点温柔的微光。
年少的郎君不知不觉褪去十六七岁时的青涩别扭。
无论眉宇之间?的神态还是体魄,都成?熟了一些?,隐隐有了男人的沉稳。
真的长大了。
长夏只?觉一阵恍惚,那个理直气壮要亲他,歪理一大堆,生气了还让他哄的清俊少年在眼前一闪而过。
现?在的裴曜,越长越好看?
心又?跳得奇怪了。
他耳朵微红,什么都没说?,轻轻回握住那只?大手。
而等裴曜真的拉着他去门外响炮的时候,那份沉稳被打破,长夏无声叹一口气,都是假象。
太阳从东边慢慢爬到头顶当中。
雪水渐渐融化。
屋檐下,长夏拿着竹竿敲打挂在檐下的冰溜子。
屋顶的雪,还有冰溜子滴答滴答流水,汇集在一起?,像下雨一样。
怕冰溜子掉下来砸到人,而且他有时候会抱孩子出?来,因此每天都要戳一次。
一截冰溜子掉在地上,摔成?好几段。
白狗忽然扑过来,也不知它怎么想的,对着冰溜子就是一通扑跃吓唬,最后还叼起?一根,咬的咯嘣响。
把家里每一处檐下的冰溜子都打掉,长夏才放下竹竿。
他看?见门口有人影,是阿爹回来了。
陈知没有立即进门,一手扶着门框,另一手拿了根树枝刮鞋底粘的泥。
雪融的时候,乡下到处不好走,全是土地,被雪水滋润以后,地面湿软,踩上去就有个泥印子,有的地方还打滑,走路不得不小心。
夜里寒冷,一些?水洼水坑还会结薄冰。
小孩看?见后,总要用脚尖在上面踩一踩压一压,冰面就裂出?一道道白色的细纹。
“走路都费劲。”陈知抱怨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