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幼音看着小姨,明白她的尽力和无奈。
民警调查了半天,最后也就作罢,让他们私下解决。
站在分别的路口,小姨红着眼睛问:“囡囡,跟我回去吗?”
秦幼音被顾承炎和赵雪岚一左一右护着,决定遵从内心,缓缓摇头:“小姨,你小心小姨夫……”
当天晚上,赵雪岚把客房收拾得温馨舒服,让小茉莉住,顾承炎抓着她的手腕问:“你家里还有人吗?这些事,说没说过?”
“有爸爸,但爸爸是刑警,特别忙,总出任务联系不上,打不通电话,还经常受伤,行动也不方便,他来的时候很少,或者没时间听,或者不信我说的,最重要的是,他不能带我走,没精力养活我。”
顾承炎眉头拧死。
秦幼音慢慢说:“而且爸爸每次来,小姨夫都会把小姨关起来,不让她跟爸爸碰面,他会出面,先和爸爸沟通,说我敏感矫情不懂事,很难带,故意跟周岭为难,爸爸就会多给生活费,更不信我……”
顾承炎拳头攥得生疼,他摸摸音音的手背,低声哄:“你先躺下好不好?”
秦幼音耳尖发红:“那……那你出去。”
“不行,我不看着你睡,我不放心,”他固执坚持,“我保证不乱动,你睡了我就走。”
秦幼音只得乖乖躺下,缩进柔软的被子里。
她长这么大,从来没有睡过这样软这样暖的床,舒服得眼睛都眯起来,像只奶兮兮的小动物幼崽。
顾承炎帮她把被沿拉高,耐心地轻拍她的手臂。
秦幼音在他的气息笼罩里,安稳睡了过去。
这一夜再也没有噩梦,没有恐惧的东躲西藏,唯有一个人的温度,四面八方温暖保护着她,让她贪恋地想流泪。
再醒来时,已经是隔天中午,秦幼音连忙起床,轻手蹑脚探出房门,看到赵雪岚站在厨房里,正对顾承炎说:“等开春就该转回东北去了,你跟音音说了没有?”
秦幼音愣住,像是被一刀刺穿。
哥要走了。
他回东北去,那她呢,她怎么办……
她全身力气都被抽空,冷得牙齿打颤,浑浑噩噩回到房间里,把她仅有的几样东西抱住,无声无息离开家,只在门关上的时候,才发出一点轻微的响动。
外面天还是阴的,飘着细碎的冰花,贴在脸上针刺一样疼。
秦幼音磕磕绊绊往外走,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她也根本无处可去。
可是哥哥要走了,他不会留在这,他就快亲口告诉她,他没办法继续在她身边了。
秦幼音把嘴唇咬出深深血痕,粗鲁抹着眼睛。
他是不是……因为她那个下午没有答应他,才决定要走的,可是她愿意啊,给他做童养媳她都愿意,能不能换他不离开……或者,或者把她也带走,她会打扫,会洗衣服做饭,她能做一家好多人的饭呢……
十四岁的小女孩,孤零零站在冷雨飘零的街头,头发被吹得纷飞四散。
她眨着眼睛,茫然望着街道和忙碌的人潮,全世界黑暗死寂。
身后似乎有惶急的声音在大喊她的名字。
她一下子受不了,流着眼泪转回身,朝声音的来源拼尽全力跑过去,发梢衣服,全被打湿。
顾承炎急得发疯,一眼看到她的影子,猛追过去,一把抓住她就往胸口按:“你跑哪去了!”
秦幼音手里的东西掉了一地,不管不顾抱住他的腰:“哥,你别走好不好,你别把我扔下,我愿意!我什么都愿意!”
顾承炎明白过来,她是听到了赵雪岚说的话,以为他要撇下她离开。
他又气又心疼,蹲下身仰头盯着她:“什么都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