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条鱼是他捡的便宜,一整条才十四块八毛。

裴雾下意识想回去告诉路席闻不用这么多,但是想到路总的性子,于是心领神会,点了收钱,顿时神清气爽,大步走向食堂,奢侈地点了一份羊排。

“对了。”路席闻在一旁高兴不已,好像那羊排是他做的一样,“你想吃什么就买,我会发红包。”

但是吃完没多久,裴雾去了趟卫生间。

他撑着膝盖站在隔间,妄图平复一下,但是没用,一个深呼吸错乱后,裴雾低头就吐了,胃里发了疯一样痉/挛,骤然袭来的剧痛让他差点儿没站稳,裴雾立刻扶住墙壁,他另一只手死死攥紧腹部的衣服,短短几分钟吐得昏天黑地。

刚刚因为五百块而红润的面颊只剩下一片病态的苍白。

裴雾站不住,好在这阵子也没什么人,他按了冲水键,然后顺着墙壁缓缓滑坐。

裴雾控制着呼吸,过了好几分钟,才颤抖着拿出手机,他点开派送想点一份胃药,但是看到上面的五十八,又关闭手机兀自忍耐起来。

路席闻站在一旁脸色同样惨白。

裴雾在他面前病的时间不长,他从来都不知道

“小雾。”路席闻蹲下来,忍不住探手触碰了一下裴雾的脸,“好受点了吗?”

当然,没有实感。

裴雾闭上眼睛,意识被按进海水里,浮浮沉沉,朦胧间好像有人在问他好不好,听声音磁性熟悉,又像是压抑着某种哭腔,很动人,也很奇怪,因为裴雾身边没有几个真正关心他的。

“唔”

裴雾又转过头吐了一次,耳畔的声音更加焦急燥烈,渐渐地,他耳膜都“嗡嗡”颤动起来。

直到胃里空空,才慢慢舒服。

“小雾,别怕。”

有人拥住他。

怀抱真温暖啊,带着好似隔了一辈子那么长的久远气息。

“小雾,我爱你。”

裴雾倏然睁开眼睛。

他脸上全是汗,脖颈处湿了一大片,裴雾四下张望,狭小的卫生间隔间,只有他一个人,外面的蝉鸣都清晰可闻。

裴雾扶着马桶盖站起身,嘴角扯开一抹嘲讽的弧度,又顷刻间散开。

真是痴心妄想疯了。

路席闻在一旁低垂着头,等到裴雾收拾好出去,才对着空气无能狂怒,强悍的信息素攻击环形射出,然而只是让周遭场景如同隔着水镜般稍微扭曲了一下,便又复原如初。

裴雾回到办公室,“路席闻”已经吃好了。

看着光洁的餐盒,裴雾震惊了,“路总您帮我洗干净了?”

路总:“”

“拉倒吧。”路席闻跟着进来,眼眶诡异泛红,“他那是馒头片擦干净全吃了。”

因为人生第一顿美味无比的糖醋鱼,所以路席闻吃得特别虔诚,他当然记得自己是怎么吃干净的。

路总:“没,简单擦了擦。”

裴雾松了口气:“哦,好的。”

“明天方便做吗?”

“嗯?”

路总:“味道不错,再做一份,还是五百。”

裴雾表情有点裂开,真是土皇帝不知人间疾苦啊。

“路席闻”不耐挑眉:“不方便?我可以涨到八百。”

“方便!”裴雾一口应下,有赚外快的机会傻子才拒绝,“但是不用那么多”

“那就这么决定了。”路总自动忽略后半句,“不要馒头,要米饭。”

“好的!”

路席闻在那里学:“‘不要馒头要米饭’,你还真点上了菜了!”

裴雾下班后很没精神,但还是强撑着去了一趟市场,今天不要便宜货了,路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