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欲动,如今暗处藏着的还有陆渊、黎尧,以及明面上主动结好的程明生,其真实意图也尚不可知。
口袋里的方形盒子的四角扎进手心,只有林书音知道,从她收到磁带时,她无处遁形,安城已经没有她的藏身之所了。
冬天向晚的落日总是很早开始,在这栋远离市井的高楼大厦里,夕阳以分明的界限将卧室一分为二,半明半暗,寂然无声。
袁启峰的案子以自杀结案是全安城众所周知的事情,可黎尧还是寄来了这个磁带,因为他猜到一直与吴四海秘密交易的人是何世祺,也知道如今宋文柏处处受制,一旦将这个磁带公之于众,哪怕袁启峰烧成了灰,何世祺也有方法捏造出宋文柏作伪证的证据来。
黎尧是在逼她选择,是与他离开,还是以一个杀人犯的身份留在安城。
林书音背对着太阳坐在床边,手边是与黑夜融为一体的磁带,赤红的一片光野快速朝窗外退去,黑暗逐渐吞噬平铺整个屋子,直至照耀在后背最后一丝温暖微光也消散了,僵坐不动的人终于有了动作。
卧室门开了,赵祯惊觉走出侧卧,却有人比她更快,宋文柏抬手止住,看着走下楼梯的背影,低声道,“不用跟。”
他大概能猜到她是要去哪,而去那个地方,他要陪着她。
林书音没有开车,而是步行出了公寓楼,却迎面撞见意料之外的人,头盔放在摩托车前座,男人靠着黑色车身,偶尔抬头望向高楼。
她没有对许舟隐瞒这个藏匿地点,只是宋文柏曾真切起过杀心,她可以将自己的生死全然寄托给宋文柏,却没办法轻率地将许舟的安危置于他手。
后背视线明显,男人回了头,与她遥遥对视,林书音用力握紧衣内的磁带,他明知危险,却还是来了。
林书音突然卸了力,徒劳抓着硌手的方盒子,走了过去,“陪我去个地方吧。”
消融的雪水顺着冰冷的石面滑落,转瞬被擦掉,林书音轻轻拭去墓碑上的水珠,可这石碑仿佛比雪水要冷上千倍,刺骨寒意扎着指尖。
林书音蜷缩着手蹲坐在墓碑前,许舟跟着蹲在身侧,握着泛红的指节毫不吝啬分享热量,冻僵的手指逐渐回暖,林书音将目光重新落在墓碑的黑白遗照上,轻笑道,“他说,人活在世上是不能忘记自己名字的。”
「那会提醒你从何而来又归向何处,所以你千万要记得你的名字。」
李斌生前最爱唠叨的就是这句话,那时她读不懂这句话真正的含义,直至今日,直至此刻。
“许舟,你可千万要记得房茵。”面前的场景仿佛与十一年前重合,“房茵”这个名字再次被提起,以这样的方式诉诸于口。
林书音反握住许舟的手,用力到指节发白,“你一定要记得。”
要记得,这世上曾有一个叫“房茵”的人活过。
浓重的夜色里,人的存在变得无比渺小,身形交叠相拥,距离模糊不清,宋文柏坐在驾驶座上一下下抽着烟,白天公寓他看出来她有事瞒着没说,也猜到她会来李斌墓前。
可这个他自以为只有他们两人知道的地方,如今闯进了第三人。
没有参与供暖的水泥屋子不比外面暖和多少,许舟紧紧搂着林书音,将人整个圈在怀里,大手捂着纤细冰凉的脚踝。
安静的屋内响起窸窸窣窣的脱衣声,身体被牢牢压着,许舟完全处于被动,被带着脱了衣服,勉强空出一只手扯过厚被子将人盖得严严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