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们这种官员心里,重要的只有?那顶帽子,只有?那点权利,至于百姓,不过是给他?们一个好名声,是随手就?可以丢弃的东西?。
哪吒当时不明白所谓的权衡利弊,他?只知道,没有?按时回家吃饭的孩子,母亲会担心。
李靖身躯一震,他?脸色铁青,却依旧维持着表面的刚硬,沉声道:“强词夺理!邪魔之事尚无定论,你擅离职守、引动?天道乃是不争之实!陛下?面前,岂容你如此放肆狡辩,攀扯构陷!”
“狡辩?构陷?”
哪吒环视四?周,朗声道:“我哪吒行事,向来明刀明枪,从不屑背后中?伤!我之功过,自有?陛下?圣裁!倒是李天王你……”
他?声音转冷,“当年陈塘关外水患滔天,你为救一被?浪卷走的妇人稚子,能毫不犹豫跳入那噬人浊流,以凡躯硬撼天威!那时,你可曾想过擅离职守?可曾顾忌过引动?灾祸?你心中?装着陈塘关数万百姓的性命,重逾千钧,能让你舍生忘死!”
他?逼近一步,周围仙神下?意识地退开些?许。
“为何轮到我,你的亲生骨血,抽了那食人童男童女的恶龙敖丙的筋!你却只会将我锁进那冰冷祠堂,只会用怕连累百姓、恐惹龙王震怒来压我!只会端来一碗冷掉的伤药,放在地上,像施舍路边的野狗!”
哪吒的声音拔高,质问道:“李靖!告诉我!那些被恶龙吞噬的孩童,他?们的命,算不算你口中?要守护的百姓?!他们的爹娘心头的血泪,难道就?轻贱如尘,抵不过你怕担责、怕惹祸的怯懦?!”
“在你心里,我这个孽障惹下?的祸,是不是永远比你舍命去救的百姓更该死?!”
仙乐停了,所有?仙神都不由叹息。当年东海之事,他?们都听闻过。那披毛戴角的果然不是好东西?。
纵使平日权衡利弊,此刻也不免替那决绝赴死的孩童感到不值,生前不放过他?,成?神后也不得安宁,甚至还要这三太子认塔为父,重修心性。
这一切,是否过于残忍?但这一切,亦是天命,天道定下?的伐纣先行官,注定要斩去凡身,隔绝亲缘。
李靖的脸色由青转白,嘴唇哆嗦着,那托着玲珑宝塔的手,竟微微颤抖起来。
他?想反驳,想厉声呵斥哪吒的忤逆,想重申天庭法度的森严,可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扼住,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就?在这时,御座之上,那被?珠玉冕旒遮蔽的身影,终于有?了动?作。
玉帝的目光缓缓垂下?,“够了。”
声音不高,平平无奇,却像蕴含着天地至理,直接压下?了所有?喧嚣。
玉帝的目光先落在李靖身上,“李卿忧心法度,其情可悯,然哪吒之言,亦非全无道理。南天门之事,功过尚需详查。”
这轻飘飘一句,便将李靖严加管束的奏请搁置了。
随即,那目光转向哪吒,哪吒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当头罩下?,几乎要将他?钉在原地。
他?咬牙,脊梁挺得更直,心口那点樱桃核传来的暖意此刻变得无比灼热,仿佛在对抗这来自九霄之上的冰冷意志。
“哪吒。”玉帝的声音依旧平淡,“汝擅动?天道之力,扰乱天庭秩序,确有?其过。然念其初衷为除魔卫道,且已受反噬之苦,禁足思过之罚,便算抵过。”
看似宽宥,轻描淡写地将引动?天道的重罪揭过,却又坐实了他?扰乱秩序的罪名,更隐隐点出他?受创的事实。
“至于汝心中?执念……”玉帝的目光落在他?心口的位置,“灵山乃清净之地,七苦元君自有?其缘法,前尘旧事,当如云烟散。汝既为天庭正神,当恪守神职,澄澈灵台,勿使私情蒙蔽神智,再生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