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扯动了一下嘴角,想笑,却只尝到满口的血腥和苦涩。

活得长长久久?

娘亲在锁链中凋零。

阿宝在墙外消失。

阿长在她眉心化为永恒的印记。

而她……手上沾着生父滚烫的血。

这座名为“黎府”的牢笼,吞噬了她们所有人,她亲手砸碎了牢笼最坚固的枷锁,却也砸碎了自己活着的所有意义。

外面的桃花?她看不到了。

这世间,已无她的归处。

支撑她的那口气,散了。

黎应缓缓地,缓缓地低下头,目光落在手中那柄仍在滴血的剑上。

她抬起左手,指尖轻轻抚过眉心钿纹,然后,那只手,握住了剑锋。

剑刃割破掌心,带来清晰的刺痛,却远不及心口的万分之一。

她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没有犹豫,剑锋抹过了她自己的脖颈,一道凄艳的血线绽开,她的身体软软地向前倾倒。

风,呜咽着穿过祭坛。

卷起几片染血的祭服碎片,像无主的魂灵,在黎府上空盘旋、飘荡,最终融入朝歌城灰暗无边的天空。

眉心那点嫣红的梅花钿,在主人生命彻底消逝的刹那,失去了所有光华,凝固成一枚冰冷的朱砂印记,旋即又消失。

祭坛角落的阴影里,一个戴着白色狐狸面具的身影悄然凝实。

面具后的目光,穿透虚空,落在祭坛中央那朵凋零的“血花”上,指尖迸出灵力,抹除了关于自己的记忆。

最终,他静静地、久久地站在那里,见证着这场由他亲手缝补过,却终究无法挽回的破碎结局。

·

与应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被哪吒紧紧搂在怀中。

少年一手扣着她的后脑将她按在胸前,另一手燃起三昧真火抵在她颈间金纹上,灼热与刺痛让她瞬间清醒。

“醒了?你刚才差点把整条街都掀了。”

与应这才注意到四周景象。

街道两侧房屋门窗尽碎,地面龟裂出蛛网般的痕迹,几个来不及逃跑的官兵被往生绫捆成粽子倒吊在树上,那位妇人抱着孩子缩在墙角,惊魂未定地望着她。

“我……”

喉间似有千万根钢针在扎,每次呼吸都带来烧灼般的痛楚。

哪吒捏住她下巴迫使她抬头。

“看着我,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你是与应,乾元山金光洞太乙真人座下弟子,我的……”

“我的小师妹。”

破碎的记忆退去,只留下几片零散的,她痛苦地抱住头,感觉颅骨内有什么东西在疯狂生长,要顶破天灵盖钻出来。

“疼……”

少年将她搂得更紧:“忍着。”他转向那位妇人,眼神凌厉如刀,“你对她说了什么?”

妇人颤抖着跪伏在地:“民妇只是……只是认出了小小姐……她是褚将军的……”

“够了!”哪吒厉声打断,绣球从他袖中飞出,悬在妇人头顶发出危险的红光,“再敢多说一个字,”

“哪吒!”与应抓住他的手腕,“别……”

绣球不甘地转了两圈,悻悻飞回主人袖中,哪吒冷哼一声,打横抱起与应:“我们走。”

“等一下,您认识我…”她望向妇人,顿了顿,“……褚将军?”

褚宴眼中泪光闪动:“是将军将我从战乱中救了回来,还为我赐名褚宴,后来我为报恩随将军出征,也是亲眼看着将军……”

“放我下来。”与应轻拍他胸口,哪吒瞪着她,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松了手。

她走到褚宴面前蹲下,指尖轻触对方怀中婴儿的脸颊,一缕金光从她指间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