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黎应眼中不带任何算计的光芒,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随、随便你。”她别开脸,耳根却悄悄染上了一抹极淡的粉色。
·
从那天起,名为“阿长”的梅花妖,成了黎应灰暗世界里另一道奇异的光。
阿长教她认花识草,告诉她山野间的趣事,唯独……绝口不提灵山,不提任务,不提那个注定的结局。
她们最常待的地方,依旧是那株老海棠树下,花瓣落了又生,生又落,从来看不到尽头。
这天傍晚,黎应刚结束一场近乎残酷的对练,手臂上添了几道新鲜的鞭痕,是黎昭然“失手”留下的。
她坐在树下,阿长正用沾了清水的布巾,擦拭她额角的汗珠和手臂上的血痕。
指尖带着清凉的灵力拂过伤口,带来细微的刺痛和舒缓,黎应闭着眼,感受着这短暂的安宁。
阿长忽然停下动作,声音很轻,带着一种近乎祈求的试探:
“黎应……跟我走吧。”
第25章 水镜(完) 如同万树梅花同时凋零……
·
黎应倏然睁开眼,清浅的眸子看向阿长,里面没有惊讶,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平静得让阿长心慌。
“离开这里,”阿长急切地补充道,仿佛生怕自己会后悔,“离开朝歌!我知道路,我能带你走!去很远很远的地方,有山,有河,有大片大片的桃花,春天像落雪一样……”
黎应静静地听着,目光却越过阿长,投向主院书房的方向,那里灯火已亮,映在窗纸上的剪影,如同蛰伏的巨兽。
阿长描绘的美好画卷,在她眼中没有激起任何涟漪,她坚定地摇了摇头。
“不,阿长,我不会逃的。”
“为什么?!留在这里你会……”
“我会杀了他。”
黎应平静地截断她的话。
夕阳的最后一点余晖落在黎应的脸上,勾勒出她过分清晰的轮廓,那双眸子里,此刻没有任何属于孩童的懵懂或恐惧,只有玉石俱焚般的决绝。
阿长倒吸一口凉气,浑身冰凉。
她第一次真正看清这个女孩,那个会笨拙缝衣、会为一块酥饼而眼睛发亮的黎应,此刻被一种更庞大、更可怕的东西取代了。
“黎应!你……”
阿长想说什么,想阻止,想告诉她那是弑父,是滔天大罪,是万劫不复,可所有的话语都哽在喉咙里,在黎应那平静到令人心悸的眼神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黎应似乎看穿了她的恐惧和劝阻,她反手覆上阿长抓着她的手背,指尖冰凉,带着练剑留下的薄茧。
“阿长,到时候,你……”
她似乎在斟酌用词,最终选了一个极其简单,却又带着令人心碎的句子:
“……一定要跑呀。”
她的声音依旧很轻,像一片羽毛落下。
“不要被吓到了。”她笑起来时,眸子里盛着星光,破碎,却倔强的泛光。
然后,她收回手,不再看阿长瞬间煞白的脸,目光重新投向书房那狰狞的剪影,以及更深沉的夜色。
阿长僵在原地,她看着黎应平静的侧影,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让她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
她终于彻底明白,眼前这个女孩,早已不是她最初奉命要来“送走”的那个懵懂祭品。
她是一柄被仇恨和绝望打磨到极致的剑,一柄注定要刺向血亲、也刺向自己心脏的剑。
而自己……这个名为“阿长”、本该送她去死的花妖,却成了这柄剑出鞘前,唯一被温柔叮嘱“要跑开”的旁观者。
·
请神大典的日子,终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