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向厌恶这些不受控制冒出来的莲花,觉得是这具莲藕身体残留的,令人难堪的植物本性。
太乙真人却总笑着说,这是生机勃勃的表现。
“……随你。”哪吒别过脸去,耳尖那抹刚刚褪下的红晕又悄悄爬了上来。
两人沿着莲池边蜿蜒的石板小径,一前一后慢慢走着。
与应走在前面,哪吒落后半步。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她头顶那根简陋粗糙的木簪上。
“你怎么……一直戴着那根破簪子?”他终于忍不住问出口,心底甚至掠过一丝猜测,莫非是什么重要的礼物?
与应抬手摸了摸头顶,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天气:“不会梳头,随便弄的。”
这个答案简单得让哪吒微微一怔,随即心头莫名一松,又涌上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他脱口而出:“你过来,我给你梳。”
“哦,好。”与应乖乖停下脚步。
她看见哪吒从怀中珍重地取出两条朱红色的发带,金线绣着繁复的云纹,边缘有些磨损,显然有些年头了,却被主人保存得极好。
哪吒的手指灵活地穿过她如瀑的青丝,轻轻取下那根碍眼的木簪,长发瞬间倾泻而下,带着凉意拂过他的手背。
头发被除自己之外的人触碰,感觉异常奇妙,酥酥麻麻的痒意从头顶蔓延开来,哪吒的动作很轻,带着前所未有的专注。
偶尔他的指尖不经意擦过她敏感的后颈肌肤,激得她身体微微轻颤。
“好了。”哪吒退后一步,端详着自己的杰作,颇为满意。
与应抬手摸向头顶,触手是两枚饱满圆润,对称精巧的发髻。
垂下的朱红发带质地轻软柔滑,指尖能清晰感受到上面精致繁复的绣花纹路。
“谢谢。”她轻声道。
哪吒却伸出手,带着点威胁意味地捏了捏她两个可爱的发髻:“谢谁?”
“谢谢师兄。”与应从善如流。
“不过,”她摸了摸头顶精致的发髻,带着惋惜,“我回去睡觉的话,头发肯定又会散的。”
哪吒捏着下巴思考片刻,打了个响指,一脸理所当然:“哦,那简单。你以后每天来找我,我给你梳。”
“好。”与应点头应下,神情坦然,仿佛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两人就这样站在莲香氤氲的小径上,一个提着半湿的裙摆,一个头顶还顶着朵招摇的粉莲花,浑然不觉这样的约定,已悄然越过了寻常师兄妹的界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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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微凉,与应忍不住打了个小小的喷嚏。哪吒这才注意到她道袍的下摆还湿漉漉地滴着水,显然是刚才在桥上沾到的。
“笨死了。”他嘴上嫌弃着,手上却掐了个温暖干燥的法诀,一阵带着莲香的暖风温柔地环绕与应,瞬间蒸干了所有水汽,只留下清爽。
与应低头看了看恢复干爽的裙摆,又抬起头望向哪吒。
月光下,少年耳尖那抹未褪尽的红晕清晰可见,头顶那朵不合时宜却又生机勃勃的莲花,在夜风中轻轻摇曳。
“看什么看?”哪吒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转身迈步,“走了。”
脚步却明显放慢,等着她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影子在月光铺就的石板路上时而分离,时而交叠。
“到了。”哪吒清了清嗓子,指着前方熟悉的院门。
与应抬头,这才发现不知不觉已走到自己洞府门前,她站在门边,“明天……什么时候来找你梳头?”
哪吒想了想:“辰时之前吧。梳完正好一起去练武场。”
“好。”与应点头应下,脚下却像生了根,站着没动。
“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