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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幔低垂,与应蜷在凌乱的锦衾间,肩头微颤,压抑的呜咽细碎地?洇出。哪吒精赤上身,指腹擦过她眼尾湿痕,命令道:“哭出来?。本帅允你哭。”

彼时的与应,累极、痛极、委屈至极,被他这蛮横姿态激得心?头火起,哽咽着怨怼:“凭甚……只我一人哭……你这铁石心?肠的臭莲藕,凭什么不会落泪!”

哪吒闻言,指尖恶意地?捻了捻她泛红的耳珠:“哦?可本帅瞧着……你哭得甚是‘酣畅’啊。”

与应气结,口不择言:“哪吒!你等着!三千世界,总有?一界的哪吒是个哭包!哭得比我还凶!教你尝尝这滋味!”

哪吒笑声愈畅,俯身在她唇上重重一啄:“若真有?那日,定是因‘亲’你亲得太过快意,快意而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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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前的戏言,此刻如一支淬了时光之毒的冷箭,呼啸着洞穿岁月壁垒,正中心?房。

你们哪吒……尽是疯子。

偏只逮着我一人磋磨!

她几?乎要将这话?嘶吼而出,喉间却似被冰棱堵住,只干涩地?挤出:“……你们哪吒,都这般……”

他重复:“护好它。你的眼睛。”

这突兀的叮嘱,这穿越时空的子弹带来?的震撼,终于让与应混乱的思绪抓住了一丝不对劲。

“慢着。”

“你那方天地?与此世轨迹,全然相同?”

“细处……或有?参差。然天道恒常,宿命如织,总有?些轨迹……避无可避。”这含糊其辞,无异于火上浇油。

“避无可避?”与应冷笑,步步紧逼,“白鳏夫,你在欺瞒。”

面具之后,白哪吒深深吸了一口气。

“此刻纠缠于此,无益。要紧的是,此世的哪吒,行将身陨道消。”

“你……说什么?”

“他系罢命牌,直入天道宫,窥见了此刻的他本不该窥见之物,被抛掷于时间乱流之中。或陷于某处上古杀场,或困于某片未开化?的洪荒,又或许……就在你我曾踏足的那座三太子庙的残破壁画里……”

与应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四?肢百骸都冻僵了。

“他……陷落多久了?”

“自昆仑雪原诀别,你入他梦魇道别,再堕凡尘历劫,已逾十载寒暑。”

“哦,与我何干?”

“他是生是死?,都与我无关了。”

“我们早就没关系了。他的命,他自己选的。天道宫是他自己要闯的,观世镜是他自己要看的。自己作死?,怨得了谁?”

“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是死?是活,是永世沉沦还是化?为飞灰,我、不、管。”

“我就算从这井里跳下去,淹死?在这凡尘浊水里,就算老死?在这方寸酒肆里,守着这点烟火气烂成?枯骨”

“也绝不会去救他。”

第74章 第 74 章 可惜这唇的主人,惯是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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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吒踩在一片黏腻的泥沼中, 低头?望去?,小腿已陷下寸许。

脚下硌着异物?,他挪开脚, 一截森白的人脊骨赫然显露。

混天绫立刻缠紧他的腰身?, 将他从?污浊中拔起。

他甩了甩手上沾染的污血, 混天绫随之轻颤。

腰间另一条素白长绫, 正发出细微而清越的嗡鸣, 显然对这秽土之地?极为不满。

哪吒垂眸瞥它:“啧,闹什么。待此间事了,自能归去?见你?主人。莫非只你?念她?”

语气带着他自己也未曾察觉的躁郁。

凭什么这两条绫子能厮磨一处, 他又有多久未曾触碰到与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