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处被雨水彻底泡软的陡坡边缘,泥土瞬间塌陷,与?应身?体失去平衡,惊呼卡在喉咙里?,整个人向旁边的泥沟栽去。

一只手箍住了她的腰肢,硬生生止住了她下坠的势头,将她整个人带离了塌陷的边缘,落在地面上。

雨水顺着来者毫无装饰的白色衣袍滚落,滴入脚下的泥泞。

她很?快反应过来,“放开!”

箍在腰间的手臂凝滞,随即干脆利落地松开了她,与?应踉跄站稳,急促喘息着,雨水顺着发梢滑落脸颊,狼狈不堪。

就?在这时,她感觉手心空空,低头看去,一直紧紧牵着她手的小哪吒不见了,环顾四周,路上只有她和白衣人。

小哪吒刚才明明就?在她身?边!

他去了哪里??

白衣人静静地站在那里?,雨水顺着他的面具边缘滴落,白袍的下摆已被泥点溅污。

片刻后,他问:“这位娘子,可曾见过一个梳着双髻的孩童?”

与?应看了他一会儿,觉得这人莫名其妙且来者不善。

于是?她故作回忆:“双髻孩童?此等荒郊野岭,泥泞不堪,除却流民野犬,何?来孩童?阁下莫非……寻错了地方?”

面具人纹丝不动,似不在意她的否认:“那孩童,形貌昳丽,黑眸如墨,看似天真,实乃三太?子遗落人间的‘心魔’所?化,凶戾异常。放任流窜,恐为祸苍生,必须寻回祓除。”

“祓除?”与?应眉梢一挑,“阁下好大口气,三坛海会大神何?等人物?便是?一缕遗落的心魔,亦非凡物。阁下孤身?一人,白袍素面,便敢言‘祓除’?莫非……是?比那‘疯掉’的哪吒更?了得的神仙不成?”

面具人沉默了一瞬,“职责所?在。”

“那心魔……以执念为食,所?经之处,易引动灾祸,蛊惑人心。娘子若见过,还请如实相告,免生……不必要的枝节。”

“执念为食?” 与?应唇角冷意更?深,甚至向前微微倾身?,雨水顺着她挺直的鼻梁滑落,“阁下说得这般煞有介事,倒让我想起一桩旧闻。”

“闻说当年那位三太?子,亦曾因‘执念’二字,掀翻九重天阙,砸碎凌霄宝殿,搅得三界不宁,神鬼皆惊。按阁下此论,他那滔天‘执念’,又算何?等灾祸?该由哪位大能来‘祓除’?”

“……前尘已矣,眼下只论此魔。娘子避而不答,莫非与?那魔物……有所?牵连?”他踏前一步,杀意穿透空气,直逼而来。

她背脊挺得更?直,非但不退,反迎着他的逼人气势,微微抬起下颌。

她轻笑出声:“牵连?阁下这话,倒让我想起个有趣的小玩意儿。”

她的手摊开在两人之间,掌心,静静地躺着一颗樱桃核。

“倒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娃娃,非说此物是?他‘最宝贝的心’。阁下既专司清除‘心魔’,想必对此‘心’……也颇有兴致?”

她抬眼,笑意清浅:“不如阁下先除了它?剜心去魔,岂不更?彻底?也省得日?后再孕出个‘疯掉’的哪吒,复演那掀翻凌霄的祸事。”

面具人死死地盯着她掌心。

许久,许久,冰冷的杀意缓缓收敛,他离开了。与?应独立原地,望着那抹白色身?影消失在小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