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刚走出几步,街角突然转出几个穿着盔甲的人,为首的人一眼认出哪吒,快步上前行礼:“三公子!总兵大人命我等寻您回府。”

哪吒脸色瞬间阴沉:“告诉他,我没空。”

士兵面露难色:“总兵大人说……”

“说什么?”哪吒冷笑,“说要把我这孽障再绑起来一次?”

与应不动声色靠近哪吒半步。

“三公子言重了!”士兵额头渗出冷汗,“夫人近日染恙,总兵大人只是……”

哪吒笑着说:“回去告诉他,我哪吒天生地养,早已不是李家的人。”

说罢拽着与应转身就走。

士兵还想阻拦,混天绫扬起一道红光,吓得几人连连后退。

“我不愿为难你们,别跟过来。”哪吒头也不回的冷声道。

转过街角,确认无人跟随后,哪吒才松开与应的手腕,她看到她腕上出现一道红痕,他轻声道:“弄疼你了吧。”

与应摇头,指了指他心口,哪吒抬手捂住她指的地方。

细密的雨丝不知何时飘落,濡湿了青石板路,两人避进一家茶楼的檐下,雨帘如织,将远处李府的轮廓晕染得模糊不清。

与应看着雨幕中若隐若现的李府轮廓,轻声道:“她病了。”

哪吒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油纸包边缘,桂花糕的香气混合着雨水的潮湿萦绕在两人之间。

“我知道。”他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雨势渐大,水珠从瓦当边缘连成线,串串坠落,砸在石阶上,碎裂成更小的水花。与应怀中掏出手帕。

“给你。”她递给哪吒。

哪吒愣住,目光从雨幕挪回她身上:“做什么?”

“擦擦。”与应指了指他发梢的水珠,“会着凉。”

哪吒盯着帕角,没有动作:“我是藕……不会生病的。”

与应的目光落在他被雨水沾湿的睫毛上:“会说话,会开心,会难过,那不就是人吗。”

哪吒接过帕子,却没有擦拭,只是轻轻攥在掌心,远处李府的灯火在雨幕中晕开模糊的光晕,一扇雕花窗后,隐约可见人影晃动。

哪吒:“她总在那扇窗边做针线。我那时贪玩,经常半夜翻窗回家,但每回都能看见那盏灯。”

与应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窗纸上映出一个女子的剪影,正低头缝着什么。

雨声渐歇,月亮从云隙间探出头来,哪吒深吸一口气,将素帕仔细折好收进怀中。

他转身,道:“走吧。回山。”

与应默默跟上,却在经过李府后门时突然驻足,一个熟悉的小身影正躲在门廊下,是方才送桂花糕的小桃。

小女孩眼眶红红的,怀里抱着个包袱,看见哪吒,她立刻飞奔过来:“三少爷!夫人让我等在这里……”

哪吒蹲下身,小桃凑到他耳边低语几句,与应看见他的睫毛颤动几下,最终轻轻摸了摸小女孩的发辫。

“告诉夫人……”哪吒的声音有些哑,“就说,桂花糕很甜。”

小桃用力点头,将包袱塞进哪吒手里,又飞快地跑回府中。

包袱里是一件簇新的红色外衫,针脚细密匀称,衣领的内侧,用银线绣着一朵小小的,含苞待放的莲花。

哪吒在原地静立片刻,将那红衣抖开,披在身上,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向城外,未曾回头。

与应跟在他身后。

月光如水,静静流淌在那身新衣上,衣摆处暗织的金线随着他的步伐隐隐流转,比往日那身旧红更添鲜亮。

城外,哪吒召出风火轮,向与应伸出手:“上来。”

夜风掠过耳畔,带着初秋的凉意。

与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