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玉简并非她案头堆积的公务,封皮上没有任何司衙的印鉴, 只简简单单写了三个字:巡防录。
天庭每日的巡防记录, 并非她职责范围,通常只会送往托塔天王殿或值日功曹处。
这东西怎会出现在她的案头?她抬眸,看向侍立一旁的既回,“此物从何而来?”
既回:“回元君,婢子方才在殿外廊下?拾得,见其无主,又似公务文书, 恐有遗失,便先呈于案上。”
她顿了顿,“听值守的天将闲谈,这几日三太子似乎……未曾参与南天门轮值巡防。”
拾得?南天门轮值巡防?哪吒?几个词在她脑中飞快串联,她不动声?色,只淡淡道?:“知道?了,此物非本座所辖,稍后送还天王殿便是。”
“是。”既回应下?,上前欲取走那?卷巡防录。
就在她靠近案几,手指即将触碰到玉简的刹那?,与应搁在案上的左手小?指,轻轻碰到了既回端着茶盘边缘的手腕外侧。
触感微凉,带着紧绷,不似寻常仙娥的柔软纤细,反而透着一股内敛的力量感,像绷紧的弓弦。
与应心头那?点被公务压下?的疑云,瞬间重新聚拢,甚至比之?前更浓。
这个既回……她抬眼?,目光第一次带着审视的意味,仔细落在近在咫尺的仙娥身上。
身量确实过于高挑挺拔了,即便低眉顺眼?,那?脊背也挺直得过分,毫无寻常仙娥的婉约。
垂落的眼?睫下?,鼻梁的线条似乎也过于利落硬朗了些,那?眉眼?轮廓,模糊的熟悉感再次袭来,像隔着一层薄雾,指向某个她刻意不去想的人影。
更让与应感到异样的是,她发现,无论自己是在批阅卷宗,还是起身踱步到窗边沉思,甚至只是疲惫地?揉一揉眉心,总有一道?目光如影随形。
并非明?目张胆的注视,更像一种无声?无息的存在感,它落在她的发髻上,落在她执笔的手指上,落在她偶尔因?烦难而微微蹙起的眉心。
当她猛地?回头,或骤然?抬眼?看去时,那?道?目光又会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既回总是恰到好处地?低垂着眼?,专注地?看着地?面,或者?手中捧着的茶盘,玉简,仿佛刚才那?如芒在背的感觉只是与应的错觉。
与应压下?心头那?点莫名的烦躁,将注意力强行?拉回东郡水患的卷宗上,指尖划过冰冷的玉简表面,袖中的樱桃核却不知为何,微微悸动了一下?。
她指尖一顿,目光扫过案头那?卷已经?被既回收走的巡防录,又掠过屏风上无声?燃烧的火焰莲纹。
那?个混账到底在搞什么鬼?还有这个处处透着古怪的既回。
与应端起微凉的茶盏,抿了一口,试图浇灭心底悄然?升起的波澜。
然?而,那?道?如影随形的注视感,却始终盘踞在殿内,无声?地?提醒着某个被她刻意忽略的消失。
一日午后,司织坊的掌事仙娥领着两?名捧着云锦鲛绡的侍从,恭恭敬敬候在殿外,是为七苦元君量体裁衣,赶制法会当日的正式法袍。
与应刚从议事中脱身,眉宇间带着挥之?不去的倦意,她揉了揉额角,对殿外候着的司织坊众人道?:“进来吧。”
掌事仙娥正要上前伺候,侍立在旁的既回却忽然?上前一步,对着与应躬身:“元君,法袍规制繁复,尺寸要求极严。婢子近日侍奉元君左右,对元君身形细微变化更为熟悉,不若由婢子代?为丈量,再报与司织坊,以免来回奔波,误了元君清静。”
她的话合情合理,与应近日确实清减了些,旧日尺寸未必精准,她瞥了一眼?既回,对方依旧低垂着眼?,姿态恭谨,看不出丝毫逾矩。
与应:“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