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离开了。

餐厅陷入一片死寂,齐正荣一脸沉默,向玲惊惶不安。桌上的菜几乎一样也没动,靠一顿饭似乎已经不再能将表面的和平维持下去,没人想到会闹到现在这个局面,江惜横插一脚愤然离席,留下这支离破碎的烂摊子,教人想要收拾都无从下手。

“那个……”竟然是于俊兰受不了这气氛,率先打破寂静,他局促地开口,小心翼翼问,“要不然我先回房间吧?”

向玲红着眼睛扫了眼桌上的菜,又看他一眼,欲言又止好一会儿,轻轻点了头。她又看向齐向然,眼睛红得更厉害。

这注视太过烫了,齐向然睫毛一抖,抿着嘴轻轻撇过脸去。于俊兰起身时吊坠在胸前一荡,那尊拈花观音很晃眼原来戴着这个,真的是因为他从小一直身体不好。

替他求这尊观音的人一定很爱他吧。

“然然。”江纵声音竟然有一点轻微的发哑,齐向然抬起头,见到江纵低头看他,像有许多话想要跟他说那样,眼睛里似乎有很深重的愧疚,那是从来没有出现过在江纵身上的情绪。顿了好久,最终他却把什么都压了下去,只是摸了摸他头发,轻声说:“上去收拾东西,哥哥带你回家。”

齐向然沉默地点头,起身时,他见到齐正荣仍然坐在他的主舵,盯着这桌菜在看,面色竟然露出几分神魂恍惚。想来他可能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这餐团圆饭,会吃成了一餐散伙宴。

沿着他走过千万次的台阶往上,二楼靠右第二间,盯着那扇门看了很久,齐向然才缓慢地拧开门把手。窗帘是拉上的,屋子里一片漆黑,刻在肌肉记忆里那样,他随手就摸到顶灯开关的位置,眼睛被灯光一闪,睫毛便有些湿润。

淡淡一股尘埃气息,不算特别难闻,只是有些沉闷。齐向然往里走,见到屋里的家具都被防尘布罩上,那上面有薄薄一层灰尘,不怎么碍眼,却让人难以忽视。

他脚步随意地打着转,一点一点观察这间屋子,其实什么陈设也没变,似乎没有人动过他任何东西,但什么也都变了,这些灰尘就是可怕岁月的化形,悄无声息就将自己的痕迹侵蚀殆尽。

生日礼物、儿童节礼物、新年礼物、毕业礼物,真要收拾起来,江纵送给他的东西其实也不算太多,都是一些书、模型、小摆件,还有他上高中之后收到的几块名表,金贵一点的都放在他书桌上的收纳箱里。

齐向然把东西一一摊在桌上,挑了挑,拣出他以前戴的最多的那块绿水鬼,江纵当年竟然会给自己选这么嚣张鲜艳的颜色,真让人不敢相信。

他把表戴上,盯着表盘的反光,看了好长时间,才抬起头,最后无所容心地环视一圈这间他曾经的小窝,又拉开窗帘,像他小时候常偷看江纵那样,趴着向窗外望出去。

黑沉沉的,没有月亮的一片天。

“大概就是这个情况,你们确定当时没有弄错?”

齐正荣站着抽烟,闻言,疲倦地揉了把眼睛:“你如果说的是两个孩子刚出生的当晚,那我确实是不清楚。”

向玲摇了摇头,低声说:“那天本来不是我预产期,是临时发作被我下属送去医院的,你齐叔刚好在外地出差,家里头亲戚也没来得及赶过来。生下孩子我看了一眼就睡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