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谢了兄弟,”齐向然转头看他,手搭上他肩膀,笑了下,漂亮的桃花眼有些往下耷,一种莫名的神伤,“出去了好好混,祝你好人发大财。”
月亮升上来了,天幕隐隐泛出黯沉的深蓝色,好天气,不过见不着星星,就显得夜格外萧索。齐向然翻箱倒柜,找出面小镜子,支起来,又从抽屉最里面摸出包好的那两枚耳钉。
光线暗,宝石颜色就沉一点,但还是通透,对着灯泡看不出里头有任何一点杂质。齐向然看了很久,欣赏、品鉴、斟酌,对着自己右耳那两个耳洞比了比,相对之前他一身老头衫,今天这身衣服搭它要合适太多。
手放下来,齐向然摸了又摸,很小心珍惜的那种摩挲,宝石有温润的触感,小小两颗,稍不留神就会弄丢,他不舍得,最后还是把它原模原样包着放回抽屉。
脱了衣服躺在床上的时候仿佛才有实感,他双手枕在脑后,回味起昨晚那个模糊的梦,遥远、混乱、朦胧,心脏有点窸窣的麻意,像小蛇柔柔地爬过去。
梦里的情形记不清了,梦里懵懂的悸动却还很深刻。
有些可惜,他怎么也想不起昨晚江纵是怎么把他弄回去的,也想不起江纵对他说过什么,太久没这么喝酒,一喝就上了头。
但又有些庆幸,幸好自己醉了,幸好他没有更多出格让人难堪的举动,幸好江纵对他的冲动狼狈并不在意。
倪辉不在家,整个院子都特别安静,时不时传来几声清脆的虫鸣,一个悠然恬淡的夜晚。将睡未睡之际,江纵那双仿佛能看透自己一切想法的眼睛出现在齐向然脑海里,还有下午走之前路过他身边时,他攥住自己胳膊的那只手,有力道,没情绪,带着一点不容抗拒的意味。
他叫齐向然的名字,声音总是成熟沉稳的。
他淡淡说:“你不要着急。”
就这么一句话,齐向然品到现在也没品出个味儿,浑浑沌沌入了梦乡。
不知过了多久,敲门声乍然响起,催命似的,急促、粗暴,中间夹杂着女人叫他名字的声音。齐向然被惊醒,吓得心都差点蹦出来。
大半夜的,谁会这么敲别人家门,齐向然有些毛骨悚然,再仔细听听,外头那女人似乎还在抽泣。
可这声音显然有些耳熟,踌躇不过两秒,齐向然穿好衣服,屏着呼吸出去,穿过月光下幽幽的小院。他顺手拎起竖在后门边的钢管,警惕地盯着门,心咚咚跳,低声问:“谁?”
“小齐是我!”门外立刻回应,那声音带哭腔,断肠一样,“崔丹珍!”
第34章 别怕,别慌
进崔家院子那一刻,齐向然脑子轰然一片空白。
电线吊着老灯泡,破墙皮,水泥地,昏暗灯光下,满世界发黑的鲜血。
严彭彭瘫坐在墙根,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像被抽干了人气,脸上有零星的血点,手边是一把沾血的水果刀,叫他几声,他什么反应都没有。对面血泊里躺着崔父,浑身就一条裤衩,身上的伤口还是新鲜的,汩汩流着血。
很显然,在齐向然赶到之前,他们刚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斗。
“……彭哥没想使刀……是他……这个畜生先动的手……他要钱,还……还……”
崔丹珍语无伦次,看着她一身的凌乱,齐向然却很容易就听明白这两人为什么闹成这样。
他不可置信地吸了口气,半边身子都抖得发麻,“你别急。”他稳着她,却连自己的牙齿都颤得磕在一起,“先打120……叫……叫救护车。”
他自己也拨了两个电话,慌乱中不知道说了什么。电话断了,齐向然心脏狂跳,太阳穴绷得发紧,脚跟都是软的,往前走的时候差点一个趔趄往前扑倒。
崔丹珍还在哭,恐慌、惊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