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乖……说出去谁信啊,这他奶奶的是齐向然?”
“活该!”有人笑着骂,管它合不合礼仪,嗓门儿扬到了这家西餐厅的天花板上去,“他娘的,让他傲!让他狂!”
“随便说两句就得了,今天怎么这么针对他,多少有点过了,”坐在右手旁的发小凑到江纵耳边,边看着桌面的热闹,边低声说,“那什么,当初你刚出国没多久,齐向然就被齐家赶出去了,走之前,托我找你来着。”
江纵眉毛轻挑:“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你江大哥六亲不认,一出国就换了号码,我都联系不上,当然实话实说了,”陆文柏看他一眼,“我问他找你干嘛,他没说话,转身就走了,我也没再见过他。”
“这么算,快三年了?”江纵问。
“是啊,眨眼都三年了。兄弟,虽说你跟他一直合不来吧,我也得说个老实话,那小屁孩儿其实……”说着说着陆文柏往后看了眼,把话咽回去,坐正了身体。
“纵哥,你看”孙海侨弯腰,表功似的把手机递到江纵面前。
江纵没接,姿势也没动一下,只是淡淡垂眸。
睫毛遮住了那双劲得携风带焰的眼,孙海侨见到江纵的视线落到屏幕。
那上头昏暗、拥挤、嘈杂,中年发福男和失足风俗女一对对,在世纪初就建好的简陋老舞池里搂着贴着缓慢摇摆。低俗暧昧的擦边舞。
孙海侨怕江纵认不出,将视频放大,指着左边那个漠无表情紧搂老头的高挑“美女”,笑起来,抖他今天的最后一桩料:“俗话说啊,龙生龙、凤生凤,耗子生的儿子会打洞,人得信命,生来该是什么人,那就得是什么人,在齐家呆了这么多年有什么用,现在还不是干回他亲妈的老本行了。”
桌上立刻有人跟他对上了眼色,接茬:“什么老本行?”
江纵抬眼,眸中有辨不清晰的深色,但唇角微勾,像笑更多,就这么一副沉静样儿看着孙海侨。他在等着孙海侨继续往下说。
孙海侨笑着看江纵,见他终于露出来从前惯用的神色,知道自己这马屁是拍对地方了,于是扬起声,轻蔑粗鄙地嗤道:“做鸡啊。”
他说:“你们都还不知道吧?他那个亲妈的老本行,不就是做鸡嘛!”
第2章 包场三百
一路走着过来,没有风,闷热低沉的黑夜。
这是一栋二十年前的老商场,现在看,落寞了。墙上除了乱七八糟的破败店招,还挤着租房招聘药水广告和锈掉的电表箱。外露的电线倒是卷得整齐。
齐向然抬眼,在卡拉ok、旅馆连锁、黄焖鸡、棋牌室、发廊中间找到那个灰扑扑的“舞”字,下头写着营业时间,有半亮不亮的一行小字,为他指明去路:请下负一楼。
只站了十多秒,就有蚊虫闻着味儿在他腿边打转。齐向然跺了跺脚,钻进楼侧的黑洞,穿过走廊,往下,台阶不过一米宽,狭窄的转角用半块墙面张贴着“半生缘歌舞厅”的招牌,简陋、年代感浓厚。
更引人注目的是招牌下方钉的那块蓝色铁皮公示牌,抬头是民警提示:严禁有偿陪侍,严禁卖淫嫖娼。
显然是句标志性的废话,不过瞟了一眼,齐向然继续往下走。
这家舞厅女士进门不收钱,检票的伙计多盯了他几秒,眼神里没有迟疑,只是打量。齐向然见到他视线从自己脸上往下,到肚脐、大腿、脚踝,飞快地流连一圈又往上,再回到自己脸上,带上了别的意味。
灯光暗,乍一看都会被这张脸震住,从而轻易忽略掉艳丽姿色下,相比女人来说更锋利有型的骨骼棱角。
脸有浓妆,紫色大烟熏,假睫毛又长又翘,眼尾鼻尖是细碎的亮片反光,这场合里该有的画法。嘴唇上却只是淡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