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姬道:“确实有些奇怪,信使一直没来报告任何讯息。不过,主上请放心,属下已经派苏流风,苏流雨去城门打探消息。他二人做事快速而周密,不时就会探得消息。”
云风白点头,心中还是有些不安,他转头望向宁湛,“现在已过中夜,天象如此,你还不死心吗?”
“咳咳咳”宁湛剧烈咳嗽,撕心裂肺的咳声,湮没在了雷雨声中。
与此同时,二十八层云阙高楼下,黑暗静谧的皇宫中,从密道悄悄潜入的乌衣军、白虎、骑,藩军猝不及防地发难,占领了八座宫门。杀伐声被密集的雷雨声遮掩,云风白、李元修丝毫没有察觉自己发动的变乱正在被另一场变乱覆盖。
朝为王,暮为寇;
朝为寇,暮为王。
无论那一种,世事总是无常。
宁湛好容易止住咳嗽,艰难地抬起头,冷笑,“云教主何必着急,还没到最后一刻呢!”
云风白沉默。
橘红的风灯中,密雨如织,地上的血迹虽可冲淡,但冲不走的是尸体。
云风白黯然。其实,这样的局面并不是他的初衷。他苦心筹划,将异邪道势力引入庙堂,为的只是替血溅观星楼的云氏一族向孝明帝讨回公道。可是,等他杀了孝明帝,想要抽身而退的时候,才蓦然发现异邪道的一众教徒都以为教主要的是江山。狂热而忠诚的他们,也愿意为此献祭出热血和生命。
云风白本对江山无图,却也因情势所趋,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为了异邪道众人的心愿,他逆天而为,发动宫变,拉着李元修赌上这一把。
云风白陷入沉思,站在下首的李元修突然开口,“教主,依末将看,为免夜长梦多,废帝即使拟了退位诏书,也不可以留下。另外,还有年华,也只可杀,不可留。”
云风白挑眉,问,“李大将军何出此言?”
宫变业已发生,皇宫中血流成河,玉京外剑拔弩张,李元修已经全无退路,好在异邪道胜券在握,他算是保住了一族性命。他向来是走一步,望三步的性格,此刻又不免为将来打算,“废帝不杀,只怕有些顽愚的老臣还有念想,不利于圣道统领江山。而年华,她恐怕就是那第一个不服的,此人虽然是个女子,却很有些能耐,不杀了她,日后一定是祸端。”
云风白望着李元修,轻笑,“年华也就罢了。李大将军和崇华帝翁婿一场,这样赶尽杀绝,难道就没有一点姻亲情分?”
李元修赶紧道,“末将既为圣道效命,自然是圣道的利益重于一切……”
突然,李元修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他站的位置与观星楼的出口相对,此刻,他看见一队黑甲士兵从楼内走出。为首的一人身形修长,玄盔覆面,手握一柄黑色的重剑,剑上正淋漓地滴着鲜血。
云风白从李元修的脸上发现异样,他转头望去,正好对上第一名黑甲武士露出盔甲的目光。那熟悉的清澈的目光,让他的心蓦地快跳了一拍。
楼顶上的叛军见有人闯入,纷纷拔出兵器来阻杀。
年华将圣鼍剑调到趁手的位置,毫无畏惧地迎上袭来的叛军。
她带领众人,与叛军厮杀在一处。
骤雨倾盆而下,水帘密织如网,飘摇的风灯中,但见一道黑光瞬起即没,许多人影交叠乱战于一处,间或有猩红的液体飞溅开来。不绝于耳的兵戈铁鸣,利器刺入骨肉的钝响,兵士受创后的鬼哭狼嚎……各种声音夹杂在急雨雷鸣中,仿如尖针刺入听者的耳膜,让人不寒而栗。
云风白叹了一口气,她能出现在这里,想必玉京已有变故。果然,逆天而为,是不行的么?
宁湛伏在地上剧烈地咳嗽着,空白的卷轴上红梅繁艳。他的脸色苍白如纸,但望向年华的目光却是喜悦和明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