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真想你爹多活几年,便别去圣人面前提他。”他冷嘲开口,又问,“还有,是谁教得你那法子?”

“是二哥呀。”

岑樱听出了这话里的不悦。她不明所以,如实地答。

“你管薛鸣叫二哥?”嬴衍语声微冷,神色也沉了下来。

“是啊。”岑樱不觉有他,“他管我叫妹妹,又对我挺好的,我总不能直呼其名吧?阿爹说过那是不礼貌的。”

挺好的。

嬴衍脸色愈青,心中偏似堵了团棉花,窒闷得厉害。

他想薛家哪里会有什么好人,薛鸣对她好,分明就是知道她和他的事想利用她罢了,也只有岑樱是个傻的,竟会轻信他。

“你、你要是不喜欢,我就不叫了。”见他神色不虞,岑樱忙改了口。

他回过神,脸色仍是阴沉得阴云欲雨似的:“随你。”

她爱管薛鸣叫什么就叫什么,关他什么事。

这个人,好端端的,怎么又生气。

岑樱心里疑惑,又很快开解自己,他和薛家是仇敌嘛,这也难怪……

“那你帮不帮我救我阿爹呀……”她期期艾艾地说。想起自己推他下车在前,成为他仇人的继女在后,越发地没有底气了。

“我有说过不救么?”嬴衍面色如覆寒霜,然而终究是应下。

省得她再去求圣人……把自己求成他的庶母!他想。

他这好一阵歹一阵的脾气岑樱也捉摸不透了,她怕他反悔不救,低下头、从腰间的绣囊里取出一条帕子来,双眸弯弯如月:“夫君,这个给你。”

“这是我给你绣的新帕子,夫君你看,我绣的好吗?”

嬴衍接过,很快皱起了眉头:“你这绣的是什么?”

那帕上绣着一只青釉罐儿,里面放着一枝山樱,釉色如月白,如天青,衬着那枝粉白袅娜的樱花,倒也不失精巧。平心而论,的确比她从前给他绣的那一条要好上许多。

只是这图案,怎这生诡异?

“是帕子啊。”岑樱还当他不懂,笑盈盈地耐心解释,“你看,这只罐子是你,这樱花是我。”

“樱樱喜欢夫君,想和夫君在一起……就像这只罐子和这枝樱花,永远也不分开……”

她笑着说着,声音却越说越小,到最后,两颊晕红,双睫低垂,十足的少女怀春之态。

嬴衍铁青着脸,不言。见他倏无反应,岑樱心里有些忐忑: “怎么了,你不喜欢吗?”

闷罐儿这个称呼也许是不太好,但他一直都没有反对,她便以为他是接受的。

她其实也有自己的私心。他有那么多的称呼,太子,殿下,猞猁……却只有闷罐儿这个称呼是完完全全属于她一个人的。

不管他在别人的眼里是谁,在她眼里,他只是她一个人的闷罐儿……

嬴衍面无表情地看了那只罐子许久,纵然绣得再用心再精巧,那也的的确确只是一只罐子。

她还真把他当罐子了。

他最终决定不与她计较,语气生冷地应:“没有。”

岑樱却松了口气,笑吟吟地:“那我以后绣得好了,可以再给你绣个猞猁的……”

“不过先说好,你,你要是再烧了,我就再也不给你绣了……”

她还是有些介怀前事。虽说那帕子图案她的确绣得丑,但他怎么能烧了呢,她可是绣了很久呢……

嬴衍握着那张帕子,冷不丁问出一句来:“那他也有?”

“什么?”岑樱杏眼微睁,惘惘地看着他。

“没什么。”嬴衍道。心中却烦躁透了。

他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许是厌恶薛家人,此刻听她说起薛鸣心里便不大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