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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芳殿里二人秉烛夜谈的时候,徽猷殿中,嬴衍也并没有睡着。
他尚在处理政事,这些天,为了能陪伴孕中的妻子,一些不算紧急的公事都拖到了夜间来处理,常常是子时过半才睡下,次日清晨卯时便要起身。
静寂里御笔走在奏章上的沙沙声都清晰可闻。梁喜弓着腰轻声走进来:“陛下,仙居殿那边请您过去。”
“什么事?”他眼也未抬,依旧专注于手里的奏章。
老宦官的声音愈发战栗:“说是,说是太上皇后悬了梁,想请您过去看看呢……”
纸上的御笔停了一刻,但也仅仅只一刻耳。嬴衍冷嗤一声:“由她去吧。”
略想了想,又嘱咐:“去告诉太上皇后,请她好好回忆一下,朕上次离去前,都说了些什么。”
“若她执意搞这些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朕就将京兆苏氏送进来,让她把假戏成真。”
梁喜尴尬地连声应喏,连忙打发了人去仙居殿回禀。烛案之下,嬴衍仍在批阅奏章,自始至终也未抬头。
他还是稚子时母亲就爱对着太上皇耍这些招数,后来学聪明了,知道什么是以退为进了,才消停了。
想不到如今又故技重施,且将施展对象换作了他。
看在她生了他的份上,他没再追究她加害妻子的事,若她再执迷不悟,他也不介意用苏氏的血让她清醒。
次日,岑樱坐在书案旁,看着那对碎掉的镯子发呆。
说来也奇,冬至以前,她日日梦见母亲。可从冬至之后,镯子碎了,她也再没能在梦里见到母亲。
她很想知道母亲生前的事,想知道自己的生父生母究竟是怎样的人,可姮姮也好、青芝也好,都对她的父母相知甚少。
而事发的那些年,高阳公主与谢姑母都不在京中。思来想去,除却太上皇本人,这宫中也唯有苏皇后知道一些了。
她叹一声气,最终决定去苏皇后处走一趟:“去仙居殿吧。”
除却生父生母的事,她也想知道,为什么她们那么恨她。要一次次地伤害她,伤害她的孩子。
才走至仙居殿的宫门却撞见梁喜,他正立在深红宫门下训两个小宦官,瞧见她来,满面堆笑:“皇后殿下,您怎么来了。”
岑樱便有些犹豫地望了望殿里:“他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