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屋宇四顾打量一番,目光又落到窗前悬挂的那幅美人图上。

画中女子并不陌生,相反,容颜还有些似她。一袭白衣漫卷如云雾,长发挽起,鸦雏色的鬓发上簪着一串樱花。

春山淡淡,秋水盈盈,气质温婉宁静,似乎是谢姑姑的自画像。

窗外,甘露殿前的那株大樱花树清晰可见。时值深秋,花叶尽落,只余粗壮虬结的枝干透窗映来,几乎占据了窗户划出的四角天空。

仿佛心有所感,岑樱心里莫名地怔了一下,腕上的玉镯亦微微地颤动。

紫微城,仙居殿。

舒妙婧捧着新制的太上皇后的华服跟随宫人进入宫苑之中,适逢一缕秋阳打在仙居殿金碧辉煌的匾额上,金光粲艳,亮得她几乎睁不开眼。

她想起就在两个月前,她还随母亲来这里给皇后送节礼,离去时得了一大箱子的赏赐,在洛阳城的贵女之中出尽了风头。如今再来,却是以罪婢的身份,不由得心头酸涩,低着头捧了衣服进去。

“你来了。”

殿中却只有苏后一个人,正背对着她在金笼前喂画眉,话音缥缈又妩媚,“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做,做得好了,予便可想办法召你父兄回京。”

“妙婧,你愿不愿意?”

作者有话说:

管自己的弟弟叫杂种,破案了,原来闷罐儿是嫡庶神教~

? 第 70 章

自那日之后, 岑樱常常梦到那画像中的女子。

梦里的她比那画像中还要美丽,总是用那双温柔倩盼的眸子慈爱地注视着她,仿佛一位母亲注视着自己的孩子。

她起初以为是谢姑姑, 但谢姑姑绝不会用这样慈爱的眼神看她,久而久之,也觉出一点端倪了, 会在梦里问她:“你, 你是我阿娘吗?”

但每当她问起,梦中的女子便会化作轻烟悄然离去, 醒来后只有帷帐上的织金牡丹纹冰冷地悬在眼前,再无梦里的衣香鬓影。

岑樱久久地怅然若失。

这些梦她不敢和丈夫说,也许是冥冥中有所预感, 也许仅仅只是畏惧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所以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只是一日一日地期盼着能在梦里见到那个女子。

“母亲”两个字,开始在她脑海中有了个模糊的形象。

而与此同时,她的肚子也一日比一日地大了,怀孕四个月后, 她也可偶尔感知到他的存在。就像有条小鱼在她肚子里吐泡泡,或是打滚儿。

起初她有些紧张,害怕他的存在会给她带来痛苦, 但这似乎是个很乖很乖的宝宝, 除了让她感知到他的存在和偶尔轻微的疼痛以外,并没有过多地打扰她。久而久之, 她倒有些期待起他的动静来, 越发地盼着能够早一点和他见面了。

三月之期既过, 皇后有孕的消息还是传了出去。毕竟自她有孕后饮食习惯与从前大不一样, 宫里那样多张口,瞒是瞒不住的。但以新帝对皇后的看重,也无人敢动歪心思。

皇帝陛下对这个未出世的孩子表现出莫大的宠爱,早早地为他翻看典籍选名字、选封号,常常揽着皇后和她怀中的孩子说话。宫人们都感慨,往常十几年看见他笑的次数也不及皇后有孕后的一天中多。

这种变化不仅是存在于后宫之中,朝堂上,百官们原还人人自危,生怕皇帝陛下哪日看自己不顺眼也被拉去含元殿下打板子,但皇帝陛下却因这个孩子的到来变得前所未有的柔和,不仅宽恕了前回为舒家进言而遭贬斥的罪臣,又下诏曲赦了洛阳、姑臧两地的囚徒、减免税收三成,再在京城南郊修建报恩寺一所,为未出世的孩子祈福。

也是因此,那些原本对岑樱的册立而耿耿于怀的大臣反而因之扭转了对她的印象陛下做太子时性情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