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座的姜末已经睡着了,鞋子踢掉了一只,小猫一样蜷缩在男人怀里。

沈却腾出手来,捡姜末踢落的一只鞋子,抓住她细白的脚踝,沈却低着眸光,微微弯着腰给她穿好。

徐南风下去给开车门时,外面的冷风涌进来了,姜末迷糊地睁开眼,又闹了一通儿。

抓着沈却的衣服袖子,说什么也不下车,一定要沈却送她进去,不然她会被妈妈骂死的。

醉酒的人哪有什么理智可言,连鼻涕带眼泪的,嘴里的都是不着边际的疯话。

徐南风本以为沈却会不悦,然而让他大跌眼镜的是,沈却竟然下了车,凛冽的风吹得男人深色的大衣抖落翻飞,他站在车门处挡住了外面吹进来的风雪,微微躬着身子,一手撑着车门框,低声细语的同车上耍赖的小姑娘说着什么。

不像是讲道理的架势,倒像是在哄。

徐南风默默低着头看自己的鞋尖,往后退了一步,安安静静的充当空气。

到最后,还是应了姜末的意。

不过沈却没出面,而是徐南风将人送进去的,陪着笑脸说是公司的聚餐。

来开门的是李娇莉,她素来有洁癖,家里的阿姨从不让留宿,都是晚上收拾了走,第二天再来做早餐。

女人烫着短卷发,穿着薄绒睡衣,眉间的美艳与姜末如出一辙,从徐南风手里接过来人,傲气得连句“谢谢”都没说,扭头就走,顺便把门狠狠地拍上。

要不是徐南风躲得快,鼻子都得撞门上。

其实换位想想也能理解,谁家姑娘被单位的聚餐灌醉了家长能不生气。

只不过,这也不赖他们啊。

徐南风不明白了,老板是脑子突然怎么个灵光一闪法儿,这么泼天一口大锅,就这么结结实实的背了。

第22章 接骨木莓 茶馆

沈老爷子在戏馆吃的早茶。

算是津城的老建筑了, 门口挂的黑漆木牌写着下午唱的戏。

戏馆也卖茶,二楼一溜的雅座包厢,既能瞧戏也能吃茶, 戏馆的老师傅手艺了得, 多年不变的老津城风味, 来这儿吃早茶没有门路都要提前的叫号排座儿。

小米面煮的面茶,浇上一勺芝麻酱, 滴上香油洒了炒盐, 端上来小小一碗, 喝的时候不用勺子也不用筷子, 要一手拿碗, 嘴巴拢着贴着碗边儿喝,转着圈吸溜。

油糖饼和酥黄的焦圈陪炸糕是当地的经典三样儿, 盛在老瓷盘里端上来,热气沸腾,袅袅滚烫。

屏风隔开的包厢能清晰听到外头宾客络绎,吆喝声与戏曲交织着。

老爷子有雅兴, 沈家后辈自然要相继陪同。

一桌围坐了八九人,言辞欢笑, 有喜人的小辈亲自盛了豆腐脑洒了葱花浇头上去,小小的一碗,一两口的分量, 叫老爷子尝个新鲜, 妥帖到其乐融融。

实则人人顶了张描笑画唇的皮囊, 内里大宅子里的腌臜肮脏事儿都腐烂透了。

沈却也跟着来一遭,他昨天回去得晚,今晨临时接到的电话, 起的早,眼底淡淡的青色,端坐在一侧,只要了小菜和粥。

八风不动玉树临风的长相,斯文矜贵往边儿一坐,偏巧是不能忽略的长相,连穿着黑灰马褂上菜的服务生都忍不住频频多看两眼。

“这次小却可是为松明立了大功一桩,长柏是不是也该着手把人往上提拔提拔了?毕竟有什么实力就该在什么位置上。”说话的是沈千禧,沈老爷子亲弟弟的儿子,算是沈长柏的表字关系。

沈家高门大户,宅子里的关系错综复杂,情人小妾男郎蜜夫,什么样的风月荒.淫.都有,和气只是表面的。

沈千禧不是老爷子的亲自儿子,虽然沾亲带故叫沈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