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雨已经下起来了,细如牛毛的雨丝随风斜飘进殿内,湿了她半身。

远处被大雨遮掩得模糊不清的千重宫殿,包围着她。虽然身处华美殿宇之中,可这种不知道明天在哪里的孤苦愁绪,和以前在漏雨的屋檐下,与母亲背对背取暖的时刻,又有什么差别呢?

阿颜,好好地活下去。

骤然之间,天地迥回,铺天盖地的悲哀淹没了她。

尚训与她静静偎依许久,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声。

盛颜安抚尚训睡下,然后走到门口去,发现是太后驾临。虽然她身边的宫女们高高替她打着伞,但因为被挡在宫门外没有避雨的地方,她衣服的下摆已经被淋湿了一块。

看见盛颜之后,太后立即高抬下巴,倨傲道:“盛德妃,让这些不长眼的奴才们赶紧退开,本宫找皇上有事商议!”

盛颜在殿内屋檐下,雨风掠起她的裙摆,让她站立的身躯看来更是平静:“圣上已经安歇,臣妾不敢大肆喧哗接驾,待太后简慢了,还请见谅。”

太后气急,又喝道:“这家国岌岌可危的非常时刻,皇上已经醒来主持大局,你区区一个后妃,还敢阻拦本宫见皇上?”

“臣妾不敢。”盛颜向她深施一礼,说道,“只是圣上已经安歇,太后也知道圣上如今能有一刻好睡不易,若有要事,太后可告知一二妥善的身边人,留在这边等待圣上醒来再告知。”

太后仔细打量了她几眼,仿佛现在才认识她似的,点了点头,然后几步走上台阶,理也不理她,绕过她就径自向内走去。

盛颜正在愕然,太后身边的两个女官已经快步上来挡在她面前,让盛颜连反应的动作都做不出来。

直到太后进内,她们才避让开来,向她行一礼表示歉意。

盛颜也没有责怪她们,心想,你们怎么会知道,我将太后拦在外面,是为她好呢?

她转过身,不疾不徐地往殿内走去。还未到内殿,便听到太后的声音传来:“皇儿,你可知李尧是母后堂兄,如今你将他就此斩杀,可曾想过母后亲族的感受!”

尚训倚靠在床头,用一双过分冷静以至于显得冷酷的眼睛望着她,声音和眼神一样冰冷:“既然是母后亲族,那么就更不应该投靠瑞王,让母后与朕生了嫌隙。”

太后一时语塞,刚好看见盛颜已经走回来了,她立时勃然大怒,对尚训说道:“皇上可知道,刚刚在外边,德妃竟然阻拦在殿门之外,不让母后进内探望。”

尚训望了盛颜一眼,唇角竟浮起一丝淡淡笑意,招手示意她坐到自己身边,这才缓慢地开口问:“母后的意思是?”

太后今日本就是为堂兄之死而来兴师问罪,见他们二人受了斥责还这般举止亲密,简直气恨交加:“德妃猖獗如此,竟至干涉你我母子相见,简直罪无可恕。请皇上予以惩戒,免得其习以为常,再度忤逆!”

尚训缓缓地点头,说:“太后之言,朕有疑问。”

太后怒道:“还有何疑问?皇上是觉得母后会冤枉她,还是觉得宫门口众多人会诬陷她?”

“不,朕只想知道,若德妃所为算是猖獗的话,那么当年太后送五香拈痛散给我的母妃,又命人在书中夹带瑞脑草,以至于我母妃华年早逝,香消玉殒,又如何形容?”

太后大惊失色,脸色顿时青紫,一口气哽在喉口,竟连一个字都挤不出来。

盛颜诧异地看向尚训,不知道他为什么此时突然对太后发作。直到看见他眼中黯淡却倔强的光芒,她才悚然惊觉或许尚训是觉得,若再不将此事了结,他可能没有时间了。

没有时间了。最后的时刻已经到来,覆巢之下,他们每一个人都无处可逃。

太后强笑着,声音也变了:“皇上,母后不知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