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诫看着她过分平静的眼神,微微皱眉,说:“好,这可是你自己选的。”
他转身出去,低声吩咐外面的白昼去了。
盛颜一个人坐在殿内,守着呼吸轻细的尚训,将自己的脸,轻轻地贴在他的脸颊上。
最后这判决到来了,心头的石头也落了地。
只要一夜,这些星星啊,月亮啊,就全都看不到了。那些笛声啊,歌曲啊,也全都听不到了。再过几天,就是满城桃花盛开的时候了,可是她已经再也没办法看到了。
因为,桃花盛开的时候,她正在坟墓之下,冰冷地躺在泥土中,慢慢腐烂。
“尚训,我们永别了……”
死亡,永别,这样可怕。
母亲曾经在父亲的病床前握着她的手,说,阿颜,我们好好活下去。
可是,她已经没有办法再活下去了。
她突然哭起来,哭得那么急促,像个小孩子一样。
外面,白昼捧着一个小盒子,走了进来。她坐在尚训的身边,没有站起来,只是伸手接过那个东西。
是一个沉香奁,用螺钿嵌出精细的宝相花,花心含着宝石,精致无比。
她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虽然她早已一再想过死亡,虽然有时候绝望到想要和尚训一样沉睡,可是等到死亡真的来临的时候,她真没有办法波澜不惊。
等到白昼离开,殿内只剩下她和尚诫、尚训三个人,细细的风从门窗间漏进来,在大殿内,风声格外悠长。
“盛德妃,你还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尚诫冷淡地问她。
她捧着那个匣子,低声说:“我死后,求你将雕菰许给铁霏,他们两人情意相投,应该成全。”
“可以。”他说,“除此之外呢?”
“云澄宫的人……不要为难。”她说。
他皱起眉,略一点头,看着她,似乎希望她说出什么来。
她却已经无话可说,沉默地看着盒子良久,深吸一口气,将那个沉香盒的盖子一把打开。
衬在里面碧绿色绸缎上的,是一个天青色的琉璃瓶,在宫灯下光辉灿烂。
鸩酒。
可这鸩酒,却散发出浓郁的香气。即使瓶盖紧紧地塞着,盛颜也依然闻到逃逸出来的那一缕香气,仿佛无数桃花在阳光下的呼吸一样。
这种香,分明就是沉淀了千万桃花而制造出来的气息。
她慢慢地将这瓶香水取出来,倾倒了一些在自己的手心里,琥珀般微黄的色泽,香气流转,中人欲醉,转眼就从手心滴落了。
他要杀死她,却用的是一瓶桃花香水。
这香气让殿内的气氛顿时迷离起来,不知今夕何夕。
盛颜愣怔地望着自己掌心那一点透明颜色,抬头看尚诫。
他却淡淡说道:“三千朵桃花才能炼出一滴这样的香水,一滴香气弥月不散,盛德妃,你可知你刚刚糟蹋了几万朵桃花。”
盛颜的手,不由自主地一倾,琥珀色的水全都洒落在青砖地上。
他从容地走到她身边,俯身去闻她手心的香水,随意地问:“怎么你珍惜白绫,却不珍惜这些花?”
她掌心的香气异常浓烈,却并不让人晕眩,刹那间仿佛有形的云雾一般,团团将他们卷裹起来。
感觉到他的气息喷在自己的手腕上,她全身微微颤抖,沉在馥郁的香气中,死亡的恐惧与混乱的思绪交织,一片茫然。
尚诫盯着她良久,才伸手去抬起她的脸庞,盯着她说:“你自己这么怕死,却一次又一次地妄想置我于死地。”
盛颜咬住下唇,几乎咬出血来,却再不说话。
“在你面前,我真是吃亏。”他淡淡地说,“你有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