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书令君兰桎出列,向太后行礼道:“太后有此壮心,臣等原该遵从。只是陛下之前早有诏书交予中书省,晓谕臣等若事有万一,非常之时遇太后要垂帘事,朝廷万不可应允,以免俗务纷纭,夺太后礼佛之志,陛下必不心安。”

太后没想到皇帝居然早有诏书防备自己,顿时又羞又恼,在朝堂上暴怒道:“我朝、天下,子如何能左右母所为!”

“然则朝堂君臣在家庭父子之前,太后虽愿为皇上分忧,然而君有令,亦须服从,太后认为呢?”

这言外之意,竟是太后若执意掌政,便是自己先乱了君臣纲常,朝廷中再无人服她。

太后气急败坏,发作一顿之后,终究无可奈何,丢下一句“欺负先帝寡妇”而悻悻离去。

如今宫里剩下的,只有一个皇后,两个妃子。

君皇后与元贵妃陷入崩溃茫然,元贵妃本就身体不好,更是几度昏厥,人事不知,宫中又是一场混乱。

中书令君兰桎向着女儿君皇后拜请,说:“太子年幼,虽可代行监国之权,但还请皇后从旁协助,辅助太子主持政局,掌管朝政,待圣上醒来,再作打算。”

君容绯靠在宫女的身上,茫然摇头,说:“本宫和贵妃,对这些事全都一点也不懂,只有德妃与圣上亲密,有时还会代拟诏书……何况德妃才是圣上钦点的太子母妃,如今自然是德妃辅佐太子,垂帘主持朝政,我只愿在宫中替圣上祈福,愿圣上早日醒来。”

元贵妃也在旁边跪禀皇后说,自己愿意跟随皇后,不问世事,此后天天年年服侍圣上,为圣上祈福。

朝臣们都心知太后热衷权势,绝难善与,对朝廷而言,与其让太后摄政,不如推举妃嫔主事。而对君兰桎来说,自己女儿这样仁善软弱的人作为傀儡,毫无见识,唯唯诺诺,实是上佳人选。君兰桎知道女儿自幼端庄贤淑,太过循规蹈矩以至于作茧自缚,但还想着或许自己私底下慢慢劝解,她能答应垂帘。谁料皇后竟当众宣布自己不肯接任,君兰桎气怒于女儿的无能,但又被迫无奈,只能退而求其次,去关注盛德妃。

她坐在椅上,怔怔出神,盯着屋顶的藻井,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言不发。她脸色苍白,可是目光却并没有涣散,和普通宫中女人天塌下来的反应不同,她至少,还在想着事情,还比较镇静。

君兰桎在心里想,以前圣上好的时候,对盛德妃是格外眷顾的,谁知他如今不省人事,却是盛德妃的反应最为平静。看来,这个女人也许是薄情寡恩,不好对付。

然而她比太后掌政还是要好多了。毕竟,盛德妃,年轻,毫无政治经验,身份又低皇后一头,以太子母妃的身份介入朝廷,也是个好拿捏的,实在没有其他选择的话,也是不错的人选。

朝廷众人也都是这样的想法,于是中书令君兰桎便率领一帮朝臣,转向盛颜,请她主掌朝政。

其实,虽然号称主掌,也不过是在皇帝不省人事、太子年幼的时刻,做这个皇朝政权的傀儡而已。

盛颜虽然明白地知道这一点,却还是点头,答应了他们。

在昏迷不醒的尚训病榻前,她接过玉玺,终于对着群臣们,说出了自己的第一句话

“逆贼尚诫,弑君作乱,为祸天下。我朝亿万百姓,誓以举国之力,击破叛军,将其碎尸万段!”

为了这一个理由,在宫中其他人惶恐惊慌的时刻,她咬牙忍住哭泣,和群臣商议太子监国的礼节,传诏令全国寺庙为皇帝祈福,催促内局赶制衣冠,理出太子长住的宫殿,颁发太子代监国诏书、大赦天下……

无数的事情都要她去做,她在疲于奔命的时候,也曾眼前发黑,绝望崩溃地希望自己快点倒下,再也不要面对这一切。

她本来应该守着昏迷的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