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颜取过旁边的蛇油倒在药上,将药揉得湿润了,黯淡的药香在她面前散开,微微苦涩。她用自己的手指在药上按了按,将它理平整,轻轻敷在他的伤口上,帮他包扎好,低声说:“这药再敷下去,可要停几天了,不然的话皮肤哪里受得了,让他们弄点擦的药粉来。”
尚训微微点头,眉目间满是思虑,他拉着她的手,轻叹一口气,轻声说:“阿颜……你父亲的事,朕之前一直没有告诉你,如今,我们之间也不该有什么隐瞒。”
“朕多日来研究他留下的字,已经有所发现了。”佛经已经原样补好放回寿安宫佛堂去了,所以尚训拿出来的是抄录好的十张错乱字。按照书写习惯,尚训竖着抄写在十张纸上,前五张各十九字,后五张各十八字。
盛颜将十张纸一一看过,错乱的字码之中,她一眼就看到了“亡”“凶““薨”“贵”“妃”“毒”等触目惊心的字样。她顿时倒抽一口冷气,抬头看皇帝,问:“难道圣上母妃当年薨逝……是有人下毒?”
“是,而下毒的人……”他的手按在第七张上,语调缓慢而带着冰冷的意味,“这里,有一个‘皇’字。然而朕翻遍了十张乱字,没有找到‘帝’字,反而找到了‘后’字。除此之外,这里,还有一个‘瑞’字。”
“难道说……”盛颜的声音不觉喑哑起来。
“是……所以朕在发现此事之后,便借故寻隙,将太后移到了西华宫。这样,她便不能再回寿安宫,朕是担心她心里有鬼,会查看当年你父亲手抄的经卷,发现我们留下的破绽。”他冷冷地握着拳,脸色铁青,“至于那个‘瑞’字,我想,或许是他……”
他。
不需要出口,两人便已经清楚地知晓,那是谁。
盛颜竭力地呼吸着,却难以抑制自己胸口剧烈的心跳。
瑞王尚诫。
与她父亲的被贬潦倒,甚至死亡,与他母亲突然的辞世,肯定脱不了干系。
不然,她的父亲不会在这么重要的密信上,留下这个字。
尚训与她都是沉默,出了一会儿神后,他将那十张纸看了又看,微微皱眉说:“只是朕始终不知道,这些字是如何连缀的,所以至今还未能通读出最终的秘密来。”
盛颜看着那些因为翻阅太久而卷了毛边的纸,心中更觉感伤。她将宫灯移过来,照亮了案上的纸笔,然后动手慢慢地抄写着,给自己誊一份一模一样的。
而皇帝也坐在她的旁边,将堆积如山的奏折看了一些,越看脸色越是糟糕,最后忍不住将折子都丢下了,抬手按住了太阳穴,一动不动地合眼靠了一会儿。
盛颜知道最近朝廷十分棘手,便问:“不知前几天说要调镇南王回来,这几日可曾到了?”
皇帝依然闭着眼,只皱着眉头道:“人倒是已经到了,不过现在在天牢里呢。”
盛颜吃了一惊,忙问是怎么回事。
“他带了自己的部属和儿子项云寰,驻扎在京城之外三十里。君中书代朕去劳军,谁知这个项原非看朝廷空虚无人,竟然就地还价,说自己镇南王这个名号恐怕不能服众,不肯接收朝廷的十万大军,也不愿开拔队伍,要朝廷封个实号。”
原来镇南王虽然号称为王,却是虚号,并没有封地,他要求朝廷封个实号,是要弄一块自己的封地,分疆列土了。
盛颜就算不懂朝廷政事,也不由得皱眉:“这怎么可以!”
“自然不可以,本朝从来就没有诸侯王的制度,连瑞王,也没有自己的封地,他有什么资格要挟朝廷。”尚诫怒道,“今日传来消息,不但威灵关不保,连兰州也已经陷落,得了,他也不必去增援兰州了,朕直接派人送他进了天牢。”
盛颜犹豫道:“如今城外还有他带来的大军,将主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