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颜赶紧回答:“常颖儿。”
“嗯,就让她留下来吧,有空也可以和你一起聊聊。”
盛颜不太理解他的意思,但还是点头应了,目光落在尚训低垂的面容上,见他清秀俊美,略显苍白,便小心地问:“听宫中人说陛下龙体欠安,如今身体可好些了?”
他见她关切地望着自己,脸上终于又露出一丝笑意:“嗯,已经好多了,你不必为朕担忧。”
盛颜点头称是,说:“那奴婢就放心了……”
他微微皱眉,打断她的话:“都说你是修仪了,九嫔之一,怎么还是自称奴婢?”
盛颜讷讷地,又改口说:“那臣妾就放心了……”
改口得如此乖巧,可他还是不满意,盯着她低眉顺眼的模样,皱着眉又说:“还是像当初一样,称‘我’就行了。”
盛颜抬头看看他,更加不知他的用意。
“其实朕觉得,那时候你还不知道朕就是皇帝,朕也只把自己当成一个普通人的时候,我们相处得,似乎也不错。”他凝望着她,抬手倾覆住她的手背,目光显得越发温柔。
盛颜想要缩回手,但一想到他的身份,却又胆怯起来,手指不由自主便僵硬了。
尚训眉头微皱,见她这般抗拒的样子,便不悦地放开了她,将面前那张纸丢给她。
盛颜忐忑地将纸张打开,上面是邵雍的一首开蒙诗《山村咏怀》:一去二三里,烟村四五家,亭台六七座,八九十枝花。
字迹稚嫩,看起来像是出自小孩手笔,纸张也已经发黄陈旧,周围一圈灰迹,像是尘封已久刚刚被翻出来。
盛颜略一思忖,问:“这是圣上小时候练习写的字吗?”
“是。上次给你找出了你父亲的文稿之后,朕忽然想起一件陈年旧事在你父亲被贬出京之前,他到宫中谢恩辞行。那时候朕年纪尚小,正在东宫临摹书法,结果他过来求见。其实朕那时候对他并无印象,但他应该是打通了朕身边人的关节,所以进来了。”尚训若有所思地翻着那张纸,说,“被贬下放时,临行求见皇帝的不少,但求见太子的十分罕见,而且,他见了朕之后,也并未向朕表述忠心,希望能回京的意愿,反而在看见朕写字之后,还与朕讲了一下书法,并嘱咐朕,切要熟习邵雍这首诗,不然,我母后在天之灵,恐怕都难以安息。”
“可父亲在我小时候,并未这样嘱咐过。”盛颜诧异道。
听她又小心翼翼地用上“我”字,尚训似乎心情甚好,看着她时,唇角也温柔地上扬了。
“但你父亲当时叮嘱我的神情,十分慎重,甚至带着苦苦哀求的意味。朕至今想起他的模样,还记得他眼含热泪的神情……于是朕就将这首诗写了一遍给他看,告诉他朕不会忘记的。”尚训侧着头,支着下巴看看那张纸,又抬头看看盛颜,“其实朕转头就忘了,直到前月才重新又想起此事,所以命人从当年封存的库房中,从朕幼年所有的习作中将它寻了出来。”
盛颜看着那首诗,一时茫然,不知道究竟是盛彝临行托付的有意为之,还是临走时心情激动的无意为之。
“此外,朕还想到一件要紧事,”尚训见她沉吟,又说道,“当初你父亲最后来拜别朕的时候,曾对朕说,他写了一首词,可惜无人欣赏,若朕有兴趣的话,可以教朕。朕当年年幼,所以不耐烦,只说让他退下,自己要休息了,于是你父亲只能说,若朕将来有兴趣,可以前往寻他,就算寻不着,他也必定会将那篇词交于亲人后辈,让朕记得这世上有这首词。”
盛颜立即说道:“我想,我父亲提到的这首词,应该就是那首《无解词》。”
“对,只是我们都还不知道,词的意思。”尚训垂目,揉着那张纸低声道,“但他既然那样叮嘱,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