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所要的,是十年前那个在空宫角落之中倔强长大的孤苦孩子,是十年后春雨桃花下一眼就认出她的冷峻男人。

天边渐渐暗淡下去,斜阳在草树上留下金色的影子。

太阳还没有落山,月亮却早已出现。银白的圆月在浅蓝的天空上面只留了一抹微痕。

瑞王站在宫门外,此时周围已经是一片悄然无声。他像突然醒悟过来一样,双眉一扬,大步就走进宫里去,门口的守卫看见是他,个个只是恭敬拜见,并没有人拦他。

他到重福宫,让人去向吴昭慎询问:“今日说要送出宫去的盛颜,怎么还没有见出来?”

瑞王府的侍卫打听之后,赶紧回来禀报说:“吴昭慎说,早已经在午末送出重福宫去了。”

瑞王微微皱眉,回头看向宫门口。后宫的女子,送出去的时候只有从青龙门旁边的侧门出去,怎么会午末出了重福宫,却到现在还没有出来?

他从重福宫门口,慢慢走到宫城门口。旁边是左纵道,通宫城南北,宫里人常常抄这条近路由宫门到内宫。

站在那里,向内宫看去,宫城实在太大,道路长远似没有边际。

他问旁边当差的内侍:“今天这里,是太后来过,还是……皇上来过?”

那内侍忙低头禀报说:“是圣上来过了,刚好遇见了一位姑娘要出宫,万岁爷似乎认识她,就带她回到宫里去了。”

“原来如此。”他慢慢地说,站在那里,眼看着太阳落下去。整个皇城都是一片金色。

“原来如此。”

那内侍眼看他脸色变得异样阴沉,心里一惊,忙把头低下去,也不敢作声。

他早已快步离开,独自一人,径自去往桐荫宫。

宫廷这么大,等他来到桐荫宫时,天色已经彻底暗沉下来。所有的花都像白雪一样堆在墨蓝色的空中。

门口的侍卫看他这样急促地走来,不敢阻拦,让他一直走到殿前。守候在殿外的内侍心慌不已,实在没辙,只能赶紧拦住他,轻声说:“圣上在里面呢,王爷有什么事情,可以明天再说。”

他冷冷问:“圣上不见我?”

“这……这自然不是。只是圣上如今,估计不方便见王爷。”内侍讷讷地将身子缩了缩,硬着头皮说道,“圣上今日午时……在宫门口遇见了个进来候选的女子,一见之下就喜欢得不得了,带着她回到这边了。”

他默不作声听着,站在黑暗里,一动不动。

内侍看不见他的神情,但是却分明觉得自己打了个冷战,仿佛有骇人的寒气从他身上无形伤人。

不自觉抹了一把冷汗,见他没说话,内侍也只能指指里面,继续战战兢兢说:“王爷您是没看见圣上与那位姑娘的亲密情状,那真是喜欢极了。这宫里这么多人,可这些年来就这么一个圣上入眼的,还亲自带回寝宫来……老奴等自然不敢在旁目睹,所以一众人都避在外面了,如今都入夜了,两人还在里面,未曾叫奴婢们进内伺候呢。”

侍立于殿前的众人赶紧附和。其中捧着梳篦与换洗衣物的宫女年纪最小,咬着唇先吃吃地笑了出来。而身旁捧着鎏金盆的宫女则无奈道:“等了这么久,水都冷掉换三四番了,到底何时才能让奴婢们进内去服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