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颜听了,心中也极不是滋味,说道:“那太皇太后自然会关切自己的皇孙儿吧?”
“才不呢,先帝与易贵妃感情深得如同民间夫妻般同住同宿,太皇太后自然乐见自己族女深受皇恩。而且当时先皇春秋正盛,易贵妃过了一两年也就怀上了,这皇长子的位没被自己的族女抢到,太皇太后也是郁积在心呢。因此,瑞王爷母亲的境况,真正叫如履薄冰,能落得不闻不问已经是好事。所以,当时整个宫里对他们母子都是避之唯恐不及,甚至还有人刻意欺辱而让主子舒心的,听说都落到衣食不周的地步了,真叫凄惨!”雕菰说得跟自己亲眼看到似的,绘声绘色,“你说,这样的命运是不是太惨了?”
盛颜同情地点头,心里不知哪个地方闷闷的,只觉得有些事情极为不妥,可又不知道究竟是哪里不对劲。
雕菰看看左右,更加眉飞色舞了:“最惨的是啊,贵妃诞下当今圣上之后,先皇马上就赐名,满月后就封为太子了,可比圣上大了三岁的瑞王呢,却是在先皇给圣上起名时,天章阁的盛大人上书圣上,提醒他还有一个皇长子未曾起名,才被连带赐了名呢。”
天章阁盛大人,那自然是盛颜的父亲。
想到父亲至少为这个可怜的孩子讨了个名字来,盛颜也稍觉宽慰,轻叹了一口气,说:“不过现在瑞王爷权倾朝野,年少时的艰辛也算是都过去了。”
“是啊,不过可能是因为小时候的遭遇,所以听说瑞王爷特别凶残!特别可怕!当初他在军中命人活剐奸细时,听说一定要刽子手割足三百刀,还召集所有人围观,以儆效尤……”
盛颜听了,正觉得心口不适,幸好吴昭慎已经走过来了,直接一掌拍在雕菰的头上,说:“乱嚼什么舌根!去把那兰花移一下,日头都晒到了!”
雕菰顿时跳了起来,想到瑞王势力非凡,一边悔恨失言,一边搬兰花去了。
“这孩子年少无知,今日又多嘴了。”吴昭慎笑着,对盛颜说道,“倒是要恭喜盛姑娘,我听宫里人说啦,圣上回宫后还特地问起你来呢,他对同日出生的姑娘很好奇。圣上温厚仁静,性情是极好的,你见到就知道。”
盛颜点头。她自然知道他的性情,在春雨中,桃花下,他凝视着她时,比拂过她耳畔的微风还要温柔三分。
幸好,同是幼年丧母,他变成了如今这样的人,与那个暴戾狠厉的瑞王迥异。
盛颜谢了吴昭慎,起身回屋去了。
换下衣服,盛颜靠在窗下歇息了片刻。
心口依旧在燥跳,她有点隐隐烦闷。仿佛自己做了极大的错事,但一时却又并不知道错在哪里。只是暗暗心悸。
无可名状,莫名懊恼,不可言说。
盛颜离开后,吴昭慎任由雕菰笨手笨脚搬兰花,思量着众人是不是都会陪太后用膳去了。正想去打听一下,忽听得外面有人在叫她。她走出院落去,一看站在外面那人,却吓了一跳。
那人身穿淡天青色便服,只在腰间散散系一条明黄佩玉腰带,身后十数个带刀的锦衣侍卫侍立着。在宫中这样架势的人,自然只有瑞王。她忙跪下叩见。
瑞王也不叫她起来,往院内看了一眼,嗓音因克制而变得低沉:“那个叫盛颜的女子,还未见过皇上吧?”
她听说过瑞王种种事迹,心中害怕已极,心想,必定是刚刚盛颜与雕菰讲他是非时被人听去了。一个毫无背景瓜葛的姑娘家,刚进宫就妄议是非,惹得瑞王亲自过问,恐怕如今在劫难逃。
当下她便连连摇头:“并没有见过。”
“她这样的人,留在宫中不是朝廷幸事。”他压抑住怒气,微微皱眉,“真没想到,一个流落荒野多年的女子,凑巧就在那天被寻回,送进宫里了。”
吴昭慎忙磕头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