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又怎么可能会在那种冷落的荒僻小屋中过世?

自己当时看到的,难道是幼年的幻觉?

可是,那个当年和自己一样大的男孩,如今长成这样堪以肩负天下的模样,还与她重逢了;他也依然还记得当年那一夜的细节,与她一起重新回忆起这一切。

不是自己童年时荒诞的一个梦。这是真真切切存在的。

盛颜只觉得胸口一股凉气升起,让她莫名恐惧。

可他绝不会那样来骗她的,他的身份也该是确凿无疑的。毕竟十年前在这宫里,与她同龄的孩子,只有一个祥王尚训,也就是现在的皇帝。

她勉强按下自己的恐慌,暗自安慰自己,又或许,是自己会错意了。他带自己去看的那个小屋子,是当初母亲刚进宫时候做侍女所居,后来封妃就弃之不住了,所以才这么破败吧。而他是还在怀念自己小时候住过的地方,舍不得变成佛堂而已。

她犹豫良久,才又问:“我听说孝康太后当年是宫女出身,在宫中一定也很不容易吧?”

吴昭慎笑道:“你倒是知道得清楚。孝康太后是太皇太后的族女,刚进宫时在太皇太后身边伺候过一阵子,不过她早早就封了贵妃之位,又诞下皇子,备受先皇荣宠,如今这宫里,记得她做过宫女的人都不多了。相比之下……”

她想说,相比之下,圣上的兄长瑞王的母亲那才叫身份卑下,但宫中事有些自然不宜说出口,何况瑞王如今是什么身份,谁敢背后议论?所以她也就只抿嘴一笑,给盛颜添了半盏茶,不再说下去了。

盛颜听她这样说,心中略微松了一口气,还想再追问一下根底,偏巧雕菰跑过来,一张脸红红的,显然是渴极了,抓过桌上的茶壶就给自己倒水,咕咚咕咚喝了足有三四杯才停下手,舒爽地出了一大口气,说:“膳房那边都备好了,让吴昭慎去看看,让吩咐送几个人的午膳呢。”

雕菰在宫中一向由吴昭慎调教,两人关系如母女,见她这样无状,吴昭慎也只无奈地笑笑,对盛颜道歉:“这孩子就是这样莽撞,什么事情都风风火火的,改天撞一回就好了。”

盛颜笑笑说:“没事,我在家中也是这样的。”

“哎哟,盛姑娘比这小丫头可稳重千百倍了,哪像她呀。”吴昭慎说着,看看日头,赶紧起身,“得,你们聊吧,我先去膳房看看,张罗一下今日各位姑娘的午膳。”

“有劳昭慎了。”盛颜起身目送她离开。

雕菰从怀中摸出个手帕包来,里面是两个小点心。她看看吴昭慎的背影,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示意盛颜别出声。

“膳房的小公公送给我的,听说这可是陛下最喜欢吃的呢。”她小小声说着,分了一个给盛颜,“我可还没见过皇上呢,你呢?”

盛颜自然是摇头:“我也没见过……”

“听说圣上脾气很好,待宫人也特别好,特别特别仁和宽厚。宫里上下都说,打从有天子开始,咱这一批宫人是最有福气的!”雕菰很认真地说。

盛颜也不由得微笑出来,她托着腮想了想桃花下帮自己晒桃花的那温和侧面,再想一想春雨中叫自己上车的那把嗓音,再想一想花神庙中抽签时他仔细看签文的低垂眼睫,觉得心口一种难以言喻的甜蜜轻微涌上喉口来,让她的话语也变得轻柔起来:“是啊,特别好。”

“不过,我在宫里久了,总能看到圣上一两眼的。”雕菰笑眯眯地咬着点心,很认真地说,“毕竟,大家都有机会的嘛只要不像瑞王爷母亲那么惨就好了。”

盛颜没有在意她的话,小小咬了那糕点一口,仔细品尝他喜欢的味道。甜而不腻,微带着清爽茶香,果然很好吃。

雕菰说起宫中秘辛,简直是两眼放光。她凑近盛颜,压低声音说:“你知道吗,那个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