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它能让人暂时忘掉一些烦恼。”
费多尔跟着她倚在栏杆上,抖了抖烟灰。
“是的,香烟能让人暂时忘掉烦恼。我知道这个秘密,是在我十五岁那年,那时正值德国经济崩溃,我在思考我应该如何做,才能支撑起冯·赛克特家族。我时常感受到来自现实的压力,偶然间发现香烟的用处,感到很惊讶。但我认为这种用法需要克制。”
安娜被他抢了东西,又掏出一支烟重新点上。
费多尔的表情有些绷不住,像是遇到了什么世纪难题。
他在犹豫着,要不要抢过来,抢过来以后他会面临什么麻烦。
安娜本来没有想笑的心情,可看见他纠结的表情,就有些忍不住,她捂着肚子笑了好一阵。
费多尔有些无奈地看着她,“很好笑吗?”
“哦,费多尔,你的表情,和我爸发现我抽烟的表情没有任何区别。”
费多尔有些绝望,都过了那么多年,她对他的身份认知,似乎总是无法摆脱“父亲”
这个定位。
但是没关系,能让她开心起来,也算是一件好事吧。
安娜笑了好一阵,才直起腰,吸了一口烟,吐出来。
在这样的夜晚,她有攀谈的兴趣,也不管身旁这个男人能不能听懂,就说:“我学会抽烟,也是在我十五岁那年,那时我在上高中,曾祖父的与世长辞,让我陷入了人生中最悲伤的时刻,在此之前,我并不知道悲伤是什么。从此,我知道了死亡是什么东西,意味着你在乎的人再也无法参与你往后的人生,你的快乐,你的苦恼,再也不能向这个人倾诉。”
“我的曾祖父成长自战乱年代,在战场上当过兵,受过很多磨难,是一个温和慈祥的老人。在我的童年,父母工作都很忙,就难免忽视我的成长,我的曾祖父接替了他们的位置,参与了我人生中最关键的阶段。”
“他教过我很多招数,男生也无法打赢我。他处理过最多的事情,就是去老师的办公室、校长的办公室把我捞出来,替我摆平那些麻烦,安抚那些愤怒的家长。”
费多尔像是想到了什么,露出淡淡的微笑,“原来我不是第一个处理这种事的人。”
“当然不是,我有过很多荒唐任性的经历,包括……”
费多尔打断了她的话:“不要说你和那些男人的事情,我不想听。”
安娜又哈哈一笑,“你怎么知道我想说什么?”
那双蓝色的眼睛格外温柔,“安娜,没有人比我们更了解你。”
“你们不介意?”
她虽然是这么问,但他要是敢说介意,就死翘翘了。
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说:“我们才是你的现在和未来。”
安娜想了想,觉得很奇妙,“不不,你们是我的过去。”
费多尔不置可否,“是过去,也是现在和将来。”
安娜掐断香烟,让烟灰随风而逝。
那声叹息也飘散在夜空中。
她转过身,扶着栏杆,看着头顶的夜空,上边有几点寒星寥落。
202s2兰22檬00兰22“但是,费多尔,我似乎已经失去了热爱的能力,我觉得我的心里空荡荡的,里边只有数不尽的悲伤在回响。”
他的心感到一阵尖锐的疼,湿润的液体像是要夺眶而出。
他想给她一个拥抱,但他发现,这样一个拥抱只是一种近乎虚伪的枉然。
她不需要这个拥抱来安慰,对她而言没有任何意义。
一颗强大坚韧的灵魂,如果从内部自行瓦解,他要如何重新弥补她的遗憾和欠缺?
天上的太阳看似永不熄灭,可当它燃烧殆尽,就再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