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仅十七八岁的孩子,对战争一无所知,他们甚至没有来得及进行一场完备的军事训练,就被匆匆送上前线。

那些稚嫩的脸庞并不知道,迎接他们的究竟是怎样一个地狱。

一个很恐怖的现象

柏林街头,已经看不见多少男人了,几乎都是妇女在街上游荡,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一种凄苦,比秋冬的冷气还更显肃杀。

校门口,小酒馆的生意清冷了很多,因为再也没有军校生来用餐了,没有那些粗俗至极的笑话,让人颇为不适应。

和这种可怕的清冷和寂静相比,安娜倒是更愿意听见那些粗俗下流的笑话与死亡相比,任何缺点都不值一提。

在战争年代,流动的生命与活力是一种多么珍贵、多么令人心醉的东西。

这时候的柏林对她而言就像是一座鬼城,她感到压抑,感到窒息,感到痛苦,她想逃离这个绝望的囚笼,再待下去她会疯掉。

去瑞士看看吧,逃离这里,他们说过,那里的风景很美丽。

天气冷了,也该去南一点的地方看看。

她做好了去瑞士的准备,就在下个星期。她一一告别亲友,告诉他们她想去散散心,希望留在柏林的各位珍重。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瑞士之行,对她而言变成了一个渺茫的存在。

她再度被命运愚弄,被抛到了最残酷的东线战场上。

第0章战地医院

这是4年的秋天,柏林上空飘着零星的小雪。

一队荷枪实弹的党卫军冲进了后方医院,将一整栋楼都包围起来,为首的中尉对医务长说:“前线医疗资源告急,这里的医生必须即刻启程,请予以配合。”

安娜好巧不巧,倒霉的就刚好在后方医院值班,无论如何劝说,都不可避免被人蛮横地赶到了卡车上,辗转至一列火车,向东行驶,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安娜发誓,她这辈子和该死的纳粹不共戴天。就这样,她和井上惠子两个倒霉蛋随着军队来到了前线。

火车一路向东向北行驶,气候越发严寒,柏林的衣物已经不足以御寒。训练有素的医生如果被冻死,那将是一笔极大的损失,领头的党卫军中尉难得良心发现,终于给这群医学生带来了一些御寒衣物。

极度严寒的夜晚,安娜和井上惠子互相拥抱,紧紧靠在一起取暖。

夜色十分深沉,没有一个人原意在这样漆黑冰冷的冬夜发出声音,四周是一片凝重的死寂,她们只能听见火车哐当哐当的声音。

安娜睡了好一会儿,朦胧间察觉火车停了下来,突然间听见有人吹着口哨,叫喊:“下车!都下车!下来把雪铲开!”

而后,就有人上车来催促他们。

形势比人强,安娜只好下车铲雪。

不过一个晚上的功夫,积雪居然积了二十多厘米。

在一个党卫军少校的指挥下,车上的士兵、医生、后勤人员都下来了,冒着风雪把积雪铲开。

一时之间,抱怨声此起彼伏。

“上帝,我敢肯定,这里的雪比柏林有史以来的任何一场雪都要大。”

“被上帝遗弃的地方,为什么我们要来这里?”一位军官走了过来,大声呵斥他们不要乱讲,

抓紧时间行动。

紧接着,有士兵带头唱起了军歌《SS在敌境前进》。

安娜旁边,一位年轻的士兵小声吐槽歌词:“一支军队,为什么要用'恶魔来形容自己?让平民恐惧并不是一件好事,不是吗?”

似乎察觉到安娜的视线,他转过头,露出一个腼腆的微笑,在火车灯的照耀下,脸上的雀斑让这张面孔显得格外年轻。

他应该不足二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