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了一下,语调古怪,带着一种蔑视和嘲讽。
尽管时机不太对,这个人也不是个善茬,但安娜还是觉得,都快死了,应该说点啥,不然太憋屈:“可能也不是那么拙劣,我只是缺少训练……”
男人摸了摸眉峰,“你想当间谍?”
她连忙否认,“不不,我不想。冯·列温斯阁下,我死之前能吃一顿好吃的吗?我自费,我还有些钱在身上。”
赫尔曼觉得有点诡异,诡异到让人觉得好笑。
他无法理解为什么话题转到了这里,她刚才还在哭,现在就想吃东西。
现在这间审讯室之所以空荡荡,只是因为今天进行了一番冲洗消毒,把那些可怕的血迹、头发、指甲、人体组织之类的东西都清理干净了,那种环境不要说间谍受不了,就是很多审讯官也难以忍受。
对待这样一个禁不住威逼的普通女人,这样的审讯室足矣,他也不想闻到那些奇怪的气味。
而现在,居然有人提出要在这样一个地方“吃一顿好吃的”
。
他用嘲讽的语气提醒她:“你知道,这里是审讯室。而且是你所谓的该死的纳粹的审讯室,你面对的是一个纯粹的纳粹党员。”
安娜拉耸着脑袋,无精打采,“我知道,我只是很饿,在我的国家,无论多么罪大恶极,死之前都要吃饱饭。”
这是一次多么神奇的审讯经历?没有尖叫,没有哀嚎,没有求饶,没有辱骂,没有血腥味,只有一个女人坐在那里,拉耸着脑袋,像一只猫一样祈求最后一顿晚餐。
赫尔曼感到有趣,他一向喜欢独特的东西,他想看看她还能做出那些出乎意料的举动。
“安娜女士,你难道不想知道,不用死的办法吗?”
安娜看着他,不说话。
“哦,不要这么看着我,按照规定,你必死无疑,但是规定之外,还有很多可以操作的空间,不是吗?”
他凑到她面前,直视着她的眼睛,用一种蛊惑人心的声音说:“保住一个女人,费多尔·冯·赛克特中校很容易做到这点。”
他又笑了一下,“冯·赛克特中校为了你大闹秘密国家警察局,这件事情你可能不知道,但确实存在,你在他心中很重要。”
这一瞬间,安娜的脑子里想到了很多东西。
她知道,费多尔是一道保命符,是她能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他如果知道她深陷于此,不可能不救她。
但这个男人对费多尔的敌意很深,她更害怕落入他布置的陷阱,不仅自己没有保住,还要连带拉着费多尔下水。
这件事情太大了,已经不是一般的生活作风问题,而是涉及到了纳粹最关切的舆论,是的,他们百无禁忌,大规模屠杀平民,却仍在乎国际社会的舆论。
目前整个德国境内的报道都是正面的,对于那些被关在集中营里的犹太人、吉普赛人、斯拉夫人,纳粹展现的都是假新闻。
几乎可以肯定,这本书一旦被送出去,一定会引发极大的舆论。
费多尔身为情报官,身份本来就很敏感,无论是在哪个战场,都如同游走钢丝上,她不忍心再把他扯进这样可怕的漩涡。
她几乎可以断定,这是一个陷阱,一个十分恶毒的陷阱,利用她的保命心理把费多尔拖下水。
赫尔曼看见她不言语,又用一种愉悦的声音说:“我可以给你时间联系他,安娜女士,这是最佳解决方案,你可以不用死。”
安娜还是不说话。
赫尔曼又自顾自地说了一通,安娜偶尔回答他的话,而一旦涉及到费多尔,她就用沉默以对,似乎是害怕说错什么话。
他脸上的得意和兴奋渐渐淡去。
他盯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