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令欣立刻气得脸色通红,她想动手打人,又被安娜一把子摁了下去。“你再瞎比比,我连你也一起装。”

看见这位大小姐不舒服,安娜就痛快了,她承认她就是仇富。玛德,她辛辛苦苦端盘子,别人穿着皮草逛大街,这合理吗,这合理吗?两位女士之间的小插曲并不引人注意,这时,有男生突然站了起来,大喊:“同学们,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我们千万不能陷入悲观,这场仗还是有得打的,只要我们坚定信念。”

陆陆续续有人发言,“对,不能陷入悲观。”

“小日本才几个人,我们四万万人总能耗死他们!”

“只要我们精诚合作,齐心协力!”

曹鑫予捏着酒杯,突然冷冷一笑,“精诚合作,齐心协力?这年还没过,有人就已经在皖南掐成了一团,外敌还没赶出去呢,就恨不得把自家人当成仇寇。”

江婉徽握住了他的手,目光暗含担忧。曹鑫予拍了拍她的手,摇头一笑,站了起来拱手道:“诸位同学,我知你们与国内当局牵涉颇深,日后你们若回去了,做了高官,大事未成却只顾着挥刀向自家人,请避开我,莫找我做事,是我不配,言尽于此!”

气氛有些微妙。王老板连忙跑出来,打圆场:“都是中国人不说两家话,今日欢度春节,咱喝个痛快,喝个痛快,我给大家打个八折,感谢各位同学的捧场,新的一年还请多多关照小店生意。”

这场年夜饭散场后,曹鑫予把两位女士送回家才离开。安娜刚想走进公寓,不知为何,脚步微顿,她突然感到有些奇怪,于是往远处的路灯瞥了一下。那里正站着一个人,身材高大挺拔,远远看着她。是的,他静静站在原地,在看着她,非常安静,似乎没有走过来的打算。

是费多尔。

安娜认错一次,但绝对不会认错第二次,那种安静的凝视,除了他再也没有第二个人。

她悄然松了口气,心中仿佛有一块沉甸甸的石头落了下去。

无论如何,战争年代,平安就是最珍贵的东西,看见他安全归来,总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

但她暂时不知道以什么心情面对他,于是移开了视线,打算装作没看见。

蘭殅她走进公寓,房东太太已经准备好了热水,洗漱完毕,她躺到床上,翻了很久,脑子里闪过各种奇怪的想法,最终才得以入睡。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她突然从梦中惊醒,但她已经忘记了自己做了什么梦,只觉得万分揪心,再也没有继续睡下去的心情。

窗外正下着小雪,初一没有月光,天色阴沉沉的,安娜披着毛衣,不知为何,突然拉开窗帘,打开窗子看了看。

那边的路灯没有关,一片惨白的灯光下,依然立着一个人的身影,十分孤独,宛若夜间游魂。

费多尔居然还没离开!他还站在那里!

安娜下意识转头看了一下墙上的挂钟。

距离她回来已经有三个小时了,他就在这大冷天里,站了整整三个小时?

安娜感到自己的怒火熊熊燃起,胸腔中烧着熊熊热意,她关上窗,拉好窗帘,穿好衣服,裹紧大衣,蹬上皮靴,就立刻飞奔下了楼。

等她跑到楼下,打开门,就看见他已经站在门口等着了。

安娜快步走出去,把他拖拽到一处避风的地方,压低声音发泄怒气:“费多尔,你是傻瓜吗?”

男人闻言微微一笑,替她拢好衣服,黑夜里,那双湛蓝色的眼睛闪烁着温柔的微光,正轻轻落在她的脸上,宛若冬日的月光那样轻盈柔和。

“没关系,柏林的冬天不算严寒,我经历过更寒冷的冬天。”

安娜生气地说:“你没必要这么做!”

“很抱歉,打扰你了,下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