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多尔先生,不要不开心,乐观点,振奋起来,我们很快就能脱离苦海!我请你跳一支舞吧!”
他怔愣了一瞬,而后被她抓住了手,和她跳了一支不伦不类的交际舞。
平心而论,她是他见过跳舞跳得最糟糕的姑娘,嘴里的小调也从来没有哼对,非常怪异,时不时还要踩到他的脚背,她却根本不在意乎舞伴的想法,只顾着自己蹦蹦跳跳着开心。
这让他想起了火车上的女孩,那时的她盛装打扮,一路横冲直撞,因为自己的一句调侃恼羞成怒,所以在他的脚背上重重踩了一脚,而后扬长而去,非常嚣张。
他爱上的就是这样一个活力十足的姑娘,就像野外怒放的野玫瑰,
他想指导她完成一次标准的交际舞,却突然熄灭了这种想法。
他在心里说,算了,由她去吧,只要她开心就好。他很庆幸她今天穿的不是高跟鞋,否则他的脚背将遭受无妄之灾。
舞蹈完毕,她又兴冲冲地跑了,把自己浑身上下武装好,穿戴整齐,挎上自己的小药箱,站到他面前,“长官,我已准备完毕!现在就可以出发!”
他把所需要的东西收拾好,拍了拍她的脑袋,“走吧。”
此时已经没有了风雪,天空是一片澄净的湛蓝,空气凛冽而清新,皑皑白雪挂在针叶林的枝头。
在他的引领下,归途并不算很艰难,没多久,他们就走出了危险区。
安娜累得蹲到地上起不来。
费多尔看见她气喘吁吁,满脸通红的模样,也蹲到地上,示意她趴到他背上。
安娜摇头,小声说:“我歇一歇,很快就好,麻烦你等一等。”
她尽量避免成为他的拖累。她此刻还是会感到不安,就怕他把她视作包袱,将她丢下自己跑了。
尽管她心中深知费多尔不是这种人,但就是忍不住钻牛角尖,她对人性并不抱有盲目的乐观。
对于她近乎偏执的怀疑,费多尔感到无奈,但他也知道这种事情无法解释清楚,就算他再三保证不会丢下她,不会将她视作拖累,也无法抵消她心底深处的偏见。
只有上帝知道,他宁可自己死在这里也要把她送出这片雪海。她失去了他,可能只是一时的愧疚,而他如果失去了她,可能没法度过往后余生。
他应如何在失去自己的太阳和春天以后还能苟延残喘?
澜生独家他沉默片刻,才说道:“你的重量对我而言不值一提,我们需要提高速度,快上来。”
她回答:“哦。”
然后乖乖贴着他的背,把头枕在他的肩膀上。只有在有求于他的时候,她才是乖巧顺从的,其余时间都在向他张牙舞爪。
费多尔背着她,快步向前,脚步却很稳。
她确实很轻,但却是他的整个世界。
两人没走多久,就察觉到前方有人。
费多尔下意识隐匿了一下,藏在了一棵大树后边窥视来人,直到发现是埃尔温携带士兵和军犬前来搜救,才松了一口气,从大树背后走了出来。
他高声叫了一声:“埃尔温!”
埃尔温显然也发现了他,把手枪收好,别在腰上,朝他们二人跑过来,看见两人虽然显得很疲倦,也瘦了很多,但精神状态还算可以,终于得以松了口气。
他敬了一个军礼,用中气十足的声音说道:“长官,欢迎您归队!”
埃尔温是真的松了口气,感觉浑身上下的重担都卸了下来。这些天他的压力很大,无时无刻不在承受维尔纳的怒火,费多尔再不回来,他就要被上头丢出军部自生自灭了。
费多尔向他回了一个军礼,拍了拍他的肩膀,冰蓝色的眼睛里含着感激,一切尽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