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跟着莫名平静下来,这或许也是为什么他没有选择直接破门而入的原因。周安能听见男人在里头走动的声响,有些缓慢的步调,带着些微拖沓感,这是因为李谷昌脚筋曾被切断过,即便如今他也不能像普通人那样跑动。周安甚至像是能嗅到对方身上的味儿,那股颇为清淡的似晨曦露水般的甘甜味,这令他不自觉贴近了门缝。他甚至难得有些心软得思忖,若是待会儿李谷昌听见他的声主动开了门,这件事儿的过错便都算到那黄謦头上去,不会叫李谷昌吃太多苦头。
惊雷伴随着落下的闪电割裂开阴暗的天幕。
屋内的李谷昌停下了脚步,怀里的奶狗似是被吓坏般瑟缩成一团。哪怕他如今身手不再,可骨子里的直觉却仍旧准确,他能察觉到门口有人。李谷昌走近了些,直至瞧见那门缝间一瞬不瞬盯着屋内的眸子,那扩张开来的瞳仁泛着血红,令他后脊梁顿时窜起寒意来。
李谷昌伸手掐住自己紧绷起来的手臂,可疼痛昭示着他所看见的并非如之前几日那般能抽身而出的梦魇,而是必须面对的现实。
外头的人轻轻叩了叩门,“我看见你了,谷昌不让师兄进去吗?”那语调前所未有的低软。屋外的雨声渐渐大起来,门上忽然被重重砸出一声重响,又像是李谷昌听岔了的雷鸣。“快些开门,谷昌。”
小狗这会儿却像是察觉到了李谷昌的变化,扬起脑袋对着门吠叫起来,圆滚滚的身子却颤个不停。李谷昌伸手捂住了小奶狗的嘴巴,他深谙周安的脾性,低声劝道:“乖乖,别叫,别叫……”他退到后头,矮身将小家伙藏到床底下去。
门外的人又低声道:“别再惹我生气。”那言语的调子已开始变得冷硬起来,李谷昌知道或许是对方听见了屋里小狗的叫声。周安像是天性就不喜欢能喘气的活物,先前冷眼以待的模样暂且不论,但自从沾了血孽走火入魔后周安就越发行事诡诞,会做出什么荒谬事容不得人细想。
“别出来”李谷昌伸手阻着小狗不停往外头顶耸的脑袋,急声说着。
“李谷昌,开门。”
被堵着路的小奶狗见一直出不去,委委屈屈地呜咽起来,最后还是趴了下来看向李谷昌。李谷昌的喃喃声却顷刻被门口砰然响起的动静淹没。可这会儿李谷昌并未生出有如恐惧或绝望或悲愤的激烈情绪,反倒像是深壑边的石子落下,毫无余声的空洞剖开胸膛,叫人出奇的冷静。
他站起身看向那扇摇摇欲坠的木板,门闩已经断裂成了两截落到地上。这层单薄且毫无意义的阻隔被外头的人推开了,带着一身的水汽踱步而入。
周安不知在门外呆了多久,他整个人被雨水打得湿透,似是蒙上层氤氲雾气。他的发梢眼睫上坠着细碎的水珠,视线却落在地上半晌没有抬起。在屋外头周安自然听见了小狗崽的叫声,这不免令他想起许久之前的事情来。那时李谷昌不知从哪处捡回来的小黑狗,病恹恹瘦巴巴,连声儿都叫不出来,可李谷昌却日日夜夜央着他救,周安被磨得心烦,便允了他的意。彼时更嫌恶李谷昌无能却多事的性子。
哪怕是他救的,那小畜生也不亲周安,无论早晚都与李谷昌呆在一块儿。而李昌也丝毫不见热情消退,甚至让狗上床同睡,天天只知同那畜生逗趣玩乐,眼里像是只剩下那只狗。
总之,等周安回过神的时候,他已经毒死了那只小东西。
小小的一团不会再对着李谷昌摇尾巴,也不会发出声音吸引李谷昌的注意,它会慢慢变得僵硬失去李谷昌喜欢抚摸的柔软触感,然后成为土地里头毫无用处的杂草的养料。
周安想,现在屋里的小东西也会是这个下场。他抬起眼去看那个四日未见的人正打算告知对方对那藏起来的小玩意儿会如何处理,但在视野中出现李谷昌后,周安张张嘴却发现连一个字都说不出口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