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伶儿见他脸色忽郁忽怒,可怕的深遂眼眸含着莫名的情绪揪着她,浑身骤生惧意;她畏缩地往床深处缩起身子,漆黑、富于表情的双眼,怯怯可怜地凝睇他。
严钰将她恐惧、防备的态度收在眼底,愈加忿怒!以前她不是这样看他的,她的盈然明眸应该盛着全心的信任,不是
“碰”地一声巨响,严钰发泄地击毁圆桌,如旋风似的扬飙而去。
柳伶儿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放松,全身不由自主地经颤,她缩在棉被里抱紧自己,茫然不安地流泪。
小姐跟婉容到哪里去了?她怎么会往这里?他又是谁?这许多无解的问题令她心慌,孤单的地无声地哭泣,心里祈祷着刚才发生的事只是一场梦,等她醒了,她还是在自己的房里跟婉容一起,小姐会凶巴巴地催她快点工作……
※ ※ ※
过了一盏茶时间。
严钰单手端着托盘进来,发现她满脸泪痕地睡着了。
他若有所思地端详她,气愤的情绪已经平复;既然已经将她带离孙家,他也只好对她负责了,绝不是因为他对她无法忘情!严钰这样告诉自己,不肯承认即使她不记得他,他仍然关心、在乎她。
“起来,吃饭了。”他不带感情地推推她。
柳伶儿倏地惊醒,戒慎地仰望他。
他面无表情地把托盘放在床沿,声音冰冷地下命令:“把东西吃了!”
“你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她虽害怕仍坚持地问。
他莫测高深地盯她一会儿:“我是你的主人,这里是客栈。”
“怎么会……我不懂……”柳伶儿庭起两道细眉,不成声地轻诉。
严钰了解她的个性,她的外表柔弱,内心却是固执,没有得到详细的解答,她是不会罢休的!
“你家主人把你卖给了我,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主人,你是属于我的!”他的语气不佳,一半是气恼自己拿她没辙;在宫里只要是他交代下来的事,从来没人会多问,而是立刻去执行。
“我还是不懂,老爷从来没当我是仆人,怎么会把我卖给别人?……啊!该不会是小姐……”她顿时忘了严钰在场,自言自语起来。“……小姐一定是怪我动作慢,一怒之下就把我给卖了。”
严钰寒着脸盯着一脸仓皇的柳伶儿。
“老爷,请问您花了多少钱买我?”柳伶儿突然间。
严钰愣了半晌,才了解柳伶儿口中的“老爷”是指他。他不知该如何反应,清清喉咙,随便说了一个数字:“二十两。”
“这么多!”
柳伶儿瞪大了眼,二十两对她来说是笔大财富,在孙家逢年过节老爷都会给赏钱,十几年下来,她也不过存了十一两。她实在舍不得这笔钱,但为了回家,也只好割舍了。
“老爷,请您送我回”
“不要叫我老爷!”严钰受不了地低吼一声,烦躁地在屋内跺了几步,咕哝自语:“我不过才大你五岁”柳伶儿看他脸色又变得难看,噤若寒蝉。
严钰意识到突然的宁静,回过头命令道:“有什么事,继续说呀!”
“我想请……爷……”柳伶儿不知如何称呼他,干脆跳过。“送我回咸阳。”
“你回咸阳做什么?”他锐利的目光射过来。
“我想回家。”她一看他的脸又变色了,急忙解释:“我知道小姐是一时冲动才会把我卖了,可是我们老爷并不知情,等他知道以后,一定会责怪小姐的。所以劳烦……爷您好心送我回咸阳,我家老爷一定会把二十两还给您,至于这一路上的花费……爷您放心,家里我还有十一两银子放在厨房嬷嬷那里,可以都给您。”她透过浓密的睫毛观察他的反应,情形好象不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