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2 / 2)

情,每个俗人身上都有太多要背负的东西。

我能做的也只是讲些让人宽慰的句子,没想到老汉却乐观地说:“不碍事,我这儿子也不知像谁,滑得很。命大,前几日还请了个算命先生卜了一挂,他也这么说,我们也就信了。”语罢,红黑的脸,张嘴一笑,又进灶房添柴火去了。

雨停时已近黄昏。匆匆告辞,趁天还未黑之前向老汉提的小镇赶去投宿。

说是小镇,其实也就只是延续了几百尺长的一串商铺。直来直去,一眼就可以望到街尽头处的田埂。果然是赶集,雨后,做买卖的、走亲戚的、闲逛的一下子都从屋檐底下冒了出来,热闹非凡。

人多起来,他便下地牵马,而依旧让我坐在上面。他说:“地上泥脏,别把鞋子透湿了。”

马随着他手中的缰绳走得很稳。

整个小镇也只有一家客栈,窄窄地两层,托店小二系了马,被引进屋。掌柜的长得干瘦,笑起来五官挤作一团,问:“二位住店?”

尚睿环顾四周:“两间上等的客房。”

掌柜的堆笑、哈腰:“哟,公子,真不巧。今天逢集,人多。只剩二楼一间偏房了。”

他看了我一眼,对掌柜说:“好。”目光含笑。

房间不大,一推门正面便是对着后院的窗户,侧墙才是床,中间摆了圆桌,另一侧墙是空荡荡的妆台与盆架。倒还算干净。

小二送来壶茶,端了盆热水,来回两趟后说:“还有什么就下楼吩咐。”带上房门离开。

尚睿卷起袖子,透了透盆中的脸帕,拧干了,递到我眼前。我有些诧异,怕是他这样的男子从未如此对待过什么人。

他戏说:“怜香惜玉,这是我的专长。”

下楼吃晚饭那会儿,街面已是明灯初上。人比方才稀松了一些。

在人群中穿息时,突然就想起了上元灯节与他在京都市集同行的情景来。只过半月,却遥远地恍若隔世。与此地无法比拟的繁华。华灯耀眼,箫瑟如潮,霓虹歌媚的京都夜景。

他让我看对街一个热气腾腾懂得小面摊,问:“吃那个?”

我点头。

坐下后,既掌勺又收钱的中年男子唐突地说:“两碗?”

原来面摊上唯一卖的就是这荞麦面。

面被盛在大口的粗瓷碗中重重地放在桌上。直冒的热气熏在脸上,只有酱油的颜色。幸亏后面那男人又手抓了点葱花撒上。夹起几根,放在嘴前吹了吹,才入口。荞麦的味道,吃起来粗糙、僵硬、又难咽,也没有进味。

原本以为自小在宫廷中锦衣玉食长大的他会更加不习惯,但一抬眼睑,他正埋头吃地起劲。一点也不讲究,三下两下吃尽,还拿起碗把汤也喝了,用袖子一抹嘴说:“煮面的,再来一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