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辈子也就丢下过他几回,可兕儿是她女儿,她怎可能不爱自己的孩子,又哪里是那样狠心的母亲了。
反正,这一切都怪谢明庭就是了!
“这有什么。”谢明庭道,“兕儿还小,还不会说话,让母亲她们帮忙照顾就是了。你正好可以趁这两年轻松一些,去做你想做的事。”
“难道,你就想一辈子困于内宅,围着我和兕儿打转么?”
“怎么可能!”她不假思索地回答。
律法律例,这些在外人眼里枯燥乏味的东西,她却喜爱得紧。尽管也曾作为谋生手段,但从一开始接触它,的确是出于爱好。
她还记得幼时父亲就曾打趣过她,别的女孩子都喜欢研究香粉,而她却爱看这些枯燥的律令。近来她奉女帝陛下之命修订《魏律》,也的的确确有了一些心得。陛下要她做女官,入职大理寺,她也愿意去尝试。
再者,她注意到,《魏律》中遗漏之处也太多了,譬如并没有针对成人对儿童的犯罪立法,仍旧归于成人犯罪,并未单独立法。拿□□罪来说,强迫幼女只比强迫普通妇女罪加一等,就有人专门利用幼女的无知对其实施侵犯,事后则说成是自愿,自然逃之夭夭。
她身为女子,如今也有了女儿,再联想到妹妹自幼的遭遇,若不是有幸被越王救下,也会被归于“自愿”,自然更能感同身受。《魏律》早日提交朝廷修订完毕刊行全国,也能多阻止一些悲剧的。
只是……
她纠结地道:“我只是觉得兕儿还太小,作为母亲,要丢下她实在不忍心。”
谢明庭摇摇头:“你现在不去,等日后兕儿再大一些更需要你的时候,你只会更舍不得。那时候你又会说,再等她大一些,等她再大一些,就这样无穷无尽地拖延下去,那你想拖到什么时候呢?等她长大成人成婚之后么?那时候,就太晚了吧。”
“识茵,想做什么就去做吧,不要让我和孩子,成为你的累赘。”
这番话多多少少有宽慰到她。不管怎么说,他在这点上一向是支持她的,心中的气也就消弭许多。
她叹口气,柔嫩的手,心疼地扶上男人明显瘦削许多的脸:“你明天几时走?”
谢明庭眼中笑意微滞,面不改色:“辰时吧。你安心睡好了,来得及。”
辰时?这又是骗她的吧?
识茵狐疑地看了晌烛光中男人的俊颜,猜到他又说谎,落在他额角的手便拧着他耳朵上狠狠揪了一转,没好气地道:“谁要送你了!骗子!睡觉!”
说着,当真把脸埋在他胸前闭上眼了。
帐外的红烛已然烧到了底,屋子一瞬黯了许多。谢明庭向来喜欢她这幅娇俏模样,微抿了抿唇,贴心地揽过她腰将人抱得更紧。
正当他以为她渐渐睡去之时,又听怀中传来她闷闷的声音:
“你要早点回来,平安回来,替我带兕儿,听到没有?”
他眼中柔情微漾,微微低头在她额上印下一个绵长湿热的吻:“嗯。”
*
次日清晨,识茵再度醒来时,身边果然空空。
谢明庭卯时就出发了。谢氏原还担心女儿会怨怼,不想她却十分淡然:“这有什么。”
“他有他自己的事情要做,我也有我的事要做,谁也不是离了谁就活不了。”
半个月后,她身子恢复得差不多了,遂向朝廷递交修订草案,除对其中许多不合时宜的律法、律例提出修改意见外,还增添了许多从前不曾有的法条。譬如取消妻告夫的惩罚;譬如为□□幼女单独立法,凡幼女十二岁以下,无论是否自愿,都归于□□;再如在全国范围内增设慈幼局,收养孤儿,雇佣人员解决儿童温饱。
修订草案提交上去后,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