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茵茵今日怎么这般通情达理?”
回去的马车上,谢明庭将妻子搂在怀中,笑着问。车窗之外,谢云谏策马跟随,与马车近乎并辔而行。
他原以为她也会跟着陛下留他,毕竟一说起这件事她就不高兴。不想她倒是一反常态地替他求起了情。诧异之余,又觉得自己有些过分。分明妻子生产在即,却还要离开她……
识茵道:“不通情达理还能怎么样?扯着陛下的袖子哭着求她别让你去么?”
又怅怅然叹气:“去就去吧,早些去,早些回来。不过先说好,你要敢在外面乱搞,我,我就……”
谢明庭笑,伸手捏捏她两侧娇嫩粉颊:“你就什么?”
被他这样捏住,她两瓣唇被迫像金鱼张开,脸颊鼓鼓的,活像只河豚。识茵生气地张嘴咬他虎口:“我就让你儿子管别人叫爹!”
车窗之外的谢云谏恰将这话听在耳中,挠挠脑袋,想起自己那日同哥哥说过的戏言恰与这句类似,一时竟有些脸红。
下午,叱云月夫妇修理完儿子出宫,又命手下挑选了些礼物,去了苏家,亲自登门向谢氏致歉。
事情是武威郡主做的,郡主乃出嫁夫人,她犯的错无论如何也怪不到凉州公这个族长身上。对方又是西北之主,竟向她个小小民妇赔罪。谢氏受宠若惊,十分诚恳地道:“凉州公真是折煞妾了。”
“当年的事,也有我自己的错。我这双手、这条腿,也都是我自己做错事的代价,既然郡主如今得到了处罚,那些赔礼道歉的话也就不必再提了。”
叱云月原就是看在识茵的面子上,见她自己识趣,也就不再说什么。敛了容色,对谢明庭道:“那么,带我去见见你母亲吧。”
*
铜驼坊,陈留侯府。
武威郡主自从那日京判决下来后就一直关在临光院,不同于以前养尊处优的生活,服侍或者说监视她的人全换成了全副甲胄的禁军,唯剩下一个秦嬷嬷给她送饭。
她并不被允许出房门,连窗户都是紧闭,每日唯一可打发时间的事便是坐在窗下,晒窗纸透下来的日光,夜里,便是数星星看月亮。
曾经舒适宜居的居室如今像个密不透风的铁桶,一个月过去,武威郡主险些疯掉。
她开始怨声载道,骂完谢浔骂谢氏,骂完谢氏骂识茵,再然后就是骂长子没良心。一个多月过去,除了云谏还来看她,那一位却是从不曾露过面。
他真当自己是从谢知冉肚子里爬出来的了!武威郡主忿忿地想。为了一个女人,抛弃他的老娘至此,当真是不孝。
“这个逆子……”她恶声咒骂,心间正是不平,房门外忽然传来极清晰的锁链声。
门扉旋即被打开,强光乍现。武威郡主习惯性地抬手去遮。
强光散去,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门边,她讷讷出声:“阿姐。”
她神色激动,喜极而泣地扑过去:“阿姐你来救我了么?阿姐,你救救我吧!求你,你去向陛下求情,放我出去吧。萼儿知道错了,阿姐……”
武威郡主扑进姐姐怀中,似受了委屈的孩子泣涕哀求,四十余岁的人了,神色竟还如二八少女,大约是除了那时候,她一辈子也鲜受过什么委屈。
叱云月原对堂妹心有怪罪,此时见她鬓发乱蓬、十分可怜,那涌到喉口的责备也就柔和许多:“你看看你。”
“我们叱云家的女子,当战死沙场,建功立业,何苦为了一个男人要死觅活?他不爱你,和离便是,为什么因为他做这些孽!”
武威郡主只在姐姐的怀中呜呜地哭:“阿姐,萼儿知错了……阿姐救我出去……”
玉萼虽然做错了事,但到底还是自己的妹妹,叱云月一向护短,手抚着她的背,心中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