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将云梨送走,这些事本来性质恶劣,但《魏律》中竟没有一条明确规定此类行为惩罚如何的条例,如果再发生这样的事,加害者极易钻空子。正好她离生产也还有一段时间,女帝便嘱咐她,孕中无事,可以试着修补《魏律》。
这部律法毕竟已经是百余年前开朝时太|祖组织大臣所编纂的了,时过境迁,许多条例已不符合如今的社会现实。而随着女帝的上位,魏朝女子的地位也在无形中渐渐提升,故而其中最最亟待修订的,便是其中有关女子的部分律法。
对此,识茵受宠若惊。
原以为当日女帝说可以让她入宫为女官,不过是看在谢明庭的面子上说的几句玩笑话,不想却是真的。士为知己者死,这种源自才华的信任是连丈夫都不曾带给她的感动,自然感激涕零、肝脑涂地,每日废寝忘食地梳理着《魏律》中有关女子的律法条文,一连多日,连睡梦中都盘旋着那些枯燥的律法文字。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在书页的翻动间平稳向前,很快,就到了九月初十太|祖的忌辰。
按照惯例,女帝会于此日清晨,携京中三品以上的文武重臣,出城门,前往北邙的敬陵拜祭太|祖及太|祖皇后。
祭陵的队伍一大早便出了城门,因而识茵起床时,城中已然解除了禁严。
她洗漱后,略用了些粥饭,收拾完锅碗瓢盆坐在书案前已是辰时,却怎么也静不下心,那些条条框框的文字,仍如一行行飞虫在她眼前飞来飞去,却就是没办法进入脑海。只好遵从本心,放下书,略带担忧地往窗外望了一眼。
那个方向,是京兆府。
谢明庭如今仍在京兆府大牢里关着,一个月过去,仍未踏上流放之路。
前时那些流言和对新法的攻击虽被义兴百姓的请愿书渐渐平息,但朝廷仍未赦免他的罪过,这个月底,他就将正式发配千里之外的沧州。
虽然他和楚淮舟总说陛下会营救他、不至于落得流放的地步,但识茵总有些莫名的担忧,担忧他又说了谎,是为了不让她担心他才故意这般说的。
今日又是陛下祭祖的日子,她总觉得,会有大事发生……
*
洛阳城,西内苑。
圣驾离城的两刻钟后,身在南衙禁军府上的谢云谏,意料之中的收到了来自北衙羽林军中郎将高耀的请柬,称在羽林府中设了酒宴,邀他过府一叙。
“他会来吗?”
“说是要来,究竟来不来就不知道了。”
大堂里已经摆好了酒宴,设旗鼓,张女乐,乐手们正抱着乐器各自试音,高耀的几个亲僚则满脸焦色地立在檐下,摘下帽子作扇,分明已是深秋,仍觉身处夏日酷暑,汗流浃背。
“怕什么。”高耀这时却走了出来,一身便服,神采奕奕,眉宇间有种冷冷的俊秀,“他不来,我们就过去!”
“不就是块虎符么?我还不信了,他才来禁军多久,哪来的威望调令南衙。没那东西,我们一样可以成事。”
偏是这时,守在门外的士卒忙不迭跑进来,喜形于色地道:“启禀将军,谢统领来了,谢统领来了!”
高耀蓦地一喜,快步走下庭阶、往府门口去。来人却已在士卒的接迎下绕过了镌刻苍龙的影壁,出现在高耀视野中。
视线相撞,来人脚步微停一瞬,向他微笑:“高兄。”
宛如秋水落孤月,月华明莹,湛湛清丽。
高耀猛然一惊。
眼前的这个“谢云谏”,虽说脸还是那张脸,眉眼间却总有几分不属于他的阴郁。也不知是不是他看错了,总觉得比起谢云谏,眼前的青年更似是另一个人……
是……本应关在京兆府大牢里的那个人。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