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讪讪地笑:“小娘子么……”
“阿姐!”
门边忽然传来一声极清脆的哭音,打断了林氏。云梨似一头被吓坏的小兽,哭着奔过来:“阿姐,你有没有事?我,我看到你掉进去都吓坏了,然后我就去叫了林姨她们……”
“阿姐,都是阿梨不好,都是阿梨的错,都是阿梨要你带我去摘花才害你掉下去的,阿梨再也不任性了……”她伏倒在榻边,放声大哭。
她这话顺带将二人出逃的事也掩了过去,哭得又那样伤心,令房中诸人瞧了,无不在心内道了声“厉害”!
不愧是戏班子出身,小小年纪,做起戏来炉火纯青,眼睛都不带眨的!
唯独识茵被蒙在鼓里:“没事。”
她温和地道:“阿梨没事就好,也还好掉进去的是我,要是换了阿梨,还不知疼成什么样……”
她被害得这样惨,眼里面上却唯有对云梨的担忧。云梨红了眼:“阿姐……”
她像头软软的小兽扑进识茵怀里,用力抱着她,嚎啕大哭:
“阿姐对阿梨真好,从没有人对阿梨这样好……”
“阿梨再也不任性了,阿梨再也不吵着阿姐给我摘花了呜呜呜,都是阿梨的错……”
寂静的屋舍里回荡的都是女孩子的哭声,听来似真心悔过,听得人几乎潸然泪下。
识茵亦回抱着软糯得像只小绵羊的女童,满是划痕的手轻轻扶着她的背:“阿梨不哭啊,阿姐这不是没事么?”
“别哭了,去把脸洗了,下午阿姐再给你讲故事。”她柔声哄道。
其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并非会轻易相信别人的人,但对这可怜的孩子却十分投缘。
也许,是云梨那有几分和她相似的眉眼,又也许,是她从小没享受过姊妹亲情,总之,她心里十分怜惜这个才十一岁就堕入魔窟的小姑娘,并未怀疑她,心内反倒一阵后怕。
只是……经此一事,她摔断了腿,要想逃走,更是没可能了。识茵无声苦笑。
云梨仍抱着她不放,双肩微颤哭得十分伤心。众人看不见的阴翳里,尚显稚嫩的脸上却掠过一抹讥讽。
真是个蠢女人啊。
居然这么好骗,比之前被送回来的那几个蠢货还不如,她哭一哭,居然就全相信了她。
这么蠢的女人,真是看一眼都觉得碍眼。所以啊,她一定会让她为她那自以为的好心付出代价!
*
云梨终究是越王府的主子,那日的事,林氏等商议过后决定瞒下,只加强了对识茵的看管,每日寸步不离。
自然说是看管,实则也是对她的保护。因为很快他们就发现掺了毒粉的香粉,藏着刀片的布巾,溜进厨房意图在顾夫人的汤药里下药……云梨那恶毒的小把戏愈演愈烈,次次都是奔着让人毁容身死去的,只因了林氏等人恪尽职守才没有闹到识茵跟前。
而恰也因了被仆妇们保护得极好,养伤的识茵对这一切毫不知情,她只是从仆妇们对待云梨的戒备态度隐隐看出些门道似乎她们,是不愿云梨接触她的。但这与她与云梨前次密谋逃走的事也对得上,因而并未往那方面想过。
……
却说这厢,越王的铁骑长驱北上,不费吹灰之力即占领吴兴。
吴兴在太湖之南、义兴东南,距离义兴郡城只有一百二三十里的距离。原本,谢明庭担心吴兴失守,接到钱塘被破的消息后即让弟弟带兵去吴兴增援,以免叛军攻下吴兴,与太湖另一端的吴郡、姑苏等对义兴形成三面包围之势,却终究晚了一步。
谢云谏率领五千精骑到达吴兴城下时,城头已经变换了旗帜。
巍峨城墙上赤龙旗帜飞舞,士兵簇拥护卫中一人手持折扇款款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