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也陪在他身边,另在屋中设了张小榻,以防他夜间起夜不便。
谢云谏起初还不知,后来得知了,原本还心疼哥哥的他,也在进来看他时忍不住酸溜溜地刺他:
“你可真有脸啊谢明庭,竟敢让茵茵来服侍你。”
又对识茵道:“你也太偏心他了吧,也就一刀而已,哪里就有这么娇弱了。你就心疼他!”
说着,内心又十分怨念,怨念自己身子健壮,就是在水里泡了一夜也没染上风寒。
就喝了碗她亲手端来的姜汤罢了,哪里得过她亲力亲为的照顾!
谢明庭不言,微微抿了唇低头自顾饮药而已。识茵却是红了脸不认:“我哪里就是心疼他了。”
“不过看他受了伤又中了毒比较可怜罢了,他若早点好起来,也能早点回去处理政务,干他的正事,你也就不必替他担着重任了。”
语罢,又故意摆出凶恶神色来,转向谢明庭在他腿上狠狠一揪,虚张声势地喊:“快点好起来,听到没有!”
如是,有弟弟和心爱的人相伴,日子倒也不算太难熬。
没过几日,郡中来了位不速之客。
是先帝之子、太上皇幼弟、女帝之叔,越王。
他是扮作客商入城的,是以,谢明庭接到消息时,他人已在城中的瓦舍。
周玄英也很快得知了消息,疑惑地嘀咕:“越王?他怎么会来?”
太湖大坝被炸、谢明庭被刺,明眼人都瞧得出这是在阻碍新法。如此多事之秋之际,他身份又特殊,小鱼都快把“猜忌”二字写在脸上了,他还自己跑过来,是不是有点太嚣张了?
“许是为了打探虚实来的吧。”
谢明庭道,又问:“他是长辈,国公要一起么?”
“我就算了吧。”周玄英道,“小鱼不欲我暴露身份,打草惊蛇。”
谢明庭遂在弟弟同陈砾的陪伴下去往越王下榻的那间瓦舍,识茵放心不下,也跟着去了。
越王喜欢看戏,也喜欢唱戏、演戏,常常亲自下场。几人赶到那间瓦舍时,他犹在登场唱戏。
舍中早已清场,几人被带到二楼最中间位置的雅舍里,只见楼下戏台之上,一个身形高挑袅娜、浓妆艳抹的丽人正踩着莲步,擒着水袖作西子捧心状,吊着嗓子唱曲:
“曾宴桃源深洞,一曲舞鸾歌凤。长记别伊时,和泪出门相送。如梦,如梦,残月落花烟重。”
唱至伤情之处,秀眉深颦,脸上颗颗晶泪都如珍珠滚落,污了脂粉。台上的谢云谏十分迷惑。这……就是那位越王?
他倒是听说过这位越王的,听闻他生母云太妃原先只是个宫人,后来不知何故得到先帝临幸,生下了他,也被彼时的皇后太上皇之母苏皇后抱去抚养。太上皇与其母不睦,盖因其曾拥立太上皇的两位弟弟叛乱,后来太上皇平定叛乱,便将苏皇后幽禁在长安,越王彼时尚在襁褓之中,也一并被圈|禁。
他就这样在幽禁中长至七岁,后来又被放出,许是太上皇自觉亏欠了这位幼弟,封其为越王,藩国也给了富庶的会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