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朝岸上呼喊:“还可以抵挡,继续跳!”
原先奔腾的太湖水似乎流得缓慢了些,原被冲散的士兵也游回了谢云谏身边,重新手臂挽着手臂慢慢站稳了脚,以凡人之躯,铸成铜墙铁壁。
岸上众人大喜过望,燕栩见状,忙又指挥着数队已结成队的士兵跳下去,同先行下水的谢云谏等人组成一堵厚厚的人墙,完全抵挡住决口。
水流渐渐不再汹涌,又恢复为平日的缓慢和柔。
谢明庭这才完全放下心来。
天色已经慢慢亮了起来,微曙天光中,兄弟俩视线相对,谢云谏对哥哥露出个安抚的笑,谢明庭眼眶猝然一热,从来不为外物所喜所悲的人,此时竟也险些泪落。
他欠云谏的,真是下辈子也不能偿还。
终于,快要天亮的时候,雨停了……
*
却说郡城之中,识茵亦是一夜没睡好觉,既忧心那赶至大坝处置的丈夫,又忧心洪水会不会冲过来,纵使云袅等人相劝也不作数。只在天快亮的时候才趴在书案上朦朦睡了一会儿,不过辰时,又被窗外隐隐的人声吵醒。
醒来已在床上,她披衣出去,云袅迎上来:“夫人怎么这么早就醒了,不多睡会儿么?”
她摇摇头,下意识要问“郎君回来没有”,瞥眼瞧见屋外灿亮如雪的天光,登时为之一喜:“雨停了?”
院中还积着不少积水,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雨后特有的湿土气息。云袅喜笑颜开地道:“是啊。”
“天快亮的时候停的,也还好停了,依着昨天晚上那雨下的架势,奴可真担心水会淹到郡城里来……”
识茵忙又追问谢明庭的去向,云袅却是摇头:“这个奴就不知了。只知陈砾今早回来报信,说侯爷和二公子在太湖边守了一晚上,因为沙包不够,硬是叫士兵结成人墙把洪水给堵住了,这才没让湖水冲到郡城来……”
“听说,侯爷原本想自己下去、身先士卒的,亏得是被二公子拦下。不过,二公子倒是代替他下水了……”
“那他们没事吧?”识茵急切追问。
“谢明庭都没下水,能有什么事?”周玄英却走进院子来,立在垂花门边,识茵吓了一跳,慌忙行礼:“楚国公。”
周玄英点点头以示免礼,又促狭笑道:“放心好了,他没事,眼下去主持分洪了。倒是云谏在水里泡了半夜,不知我们顾夫人更担心谁呢?”
他好像总爱开她和谢氏兄弟的玩笑,识茵脸上愈热,不知说什么好。好在周玄英另说起正事来:“快些洗漱了去郡府瞧瞧吧。”
“郡府门口来灾民了,郡守不在,你这个郡守夫人得出去主持大局才是。”
“我去?”识茵迷惑极了。
“对,我不能现身,所以只能你去。”周玄英道。
江东除那些对小鱼不驯的士族外,还有先帝之子越王嬴彻就藩会稽,他此来江南,本就是疑心那些个士族会暗中勾结越王,图谋不轨,自不能打草惊蛇。
周玄英没有说笑,此时郡府之外确已聚集了不少百姓,俱是附近村庄的村民,围在郡府门口七嘴八舌地询问着谢明庭的下落:
“请问谢府台回来了吗?”
“我们是朱家村的村民,太湖涨水,把我们的田和房子都淹了,柜子里的粮食都泡了水,还请府台赏我们口饭吃啊。”
“就是啊,老百姓都快活不下去了,府台究竟何时开仓赈灾……”
群情激愤,将奉命出来安抚灾民的掾属都挤到郡府朱红的大门之下,几乎要将大门撞开。
街道对面的马车内,云袅忿忿地道:“这也真是没礼数。”
“都和他们说了侯爷去主持分洪了,还跑来闹事,一时片刻都等不得。这是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