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场岳父岳母或会给自己留少许面子只是,这一条计策也没有凑效就是了。
谢明庭遂禀报了他在义兴郡开展的一系列改制。打击豪强,收归土地,兴修水利,设常平仓,颁青苗法……谈论起事业来,他款款而谈,从容不迫,是令对他第一印象并不好的秦衍稍稍改观。
他赞许地颔首:“倒是个有想法的。”
“不过,此举无异于与士族抢人抢地,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还是得小心来自当地士族的反扑。”
“阳羡吴氏就是前车之鉴,听说,你们为了抓住他谋害的证据,竟然以身为饵?年轻人初生牛犊不怕虎自是值得赞许,但此举也未免太过冒险。”
“多谢太上皇关怀。”谢明庭道,“但危险的事情都是阿弟做的,臣实则并没有做什么,只是坐收渔利罢了。”
太上皇于是嘉许地看向谢云谏:“兄弟齐心,其利断金。不错。”
谢云谏受宠若惊:“多谢太上皇夸赞,这都是云谏应该做的……”
这时角落里不合时宜的传来一阵咕咕的肚子叫声,打断了几人的对话,是周玄英。
谢明庭面无表情,谢云谏则拼命憋着笑。周玄英手足无措,有些忐忑地看着岳父,哪里还有往日的嚣张气焰。
他本是长途跋涉,体力消耗严重,又挨了一顿打,已是许久未进食了。这会儿实在是饿得有些受不住。
太上皇这才掠了女婿一眼,面色仍旧铁青:“自己去厨房,把碗洗了。”
厨房里多多少少有些吃的,周玄英如蒙大赦:“小婿这就去。”说完便一溜烟地跑没影了。
这厢,识茵已随岑樱去了正房。既得知了对方真实身份,此刻相处起来便不免拘谨。她感激地道:“谢谢伯母。”
是为了方才在饭桌上维护她的事。
她六岁丧父,七岁失母,自从父母离开后,她长在伯父家,再没享受过亲情温暖。这是第一次,有长辈为她主持公道,哪怕他们其实并没有血缘关系。
岑樱只笑笑:“谢我做什么呢,我曾经……曾经也有友人遭遇和你一样的事,我只恨我那时遇见她太晚,没能保护好她。”
“再说了,这段日子有你陪着我们也挺好的呀,我们拿你当女儿一样看待。长辈为小辈做主,不是应该的吗?”
窗阴笼罩下的美妇人神情温柔,像极了记忆里的母亲。识茵眼眶微酸,看着眼前这张温柔慈爱的脸,眼中渐渐析出了泪水。
岑樱又抱着她温声细语地安慰了她一阵,才问道:“可是茵茵,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她轻轻啜泣了一阵,摇头喃喃:“我不知道。”
她没有那么喜欢谢明庭,但同样的,她好似也没有多恨他。真要让她像她打过的那些官司一样将他告上衙门,不仅做不到,更会是两败俱伤。
她只是不想再和他们纠缠,又很害怕,若彻底和他了断会招来他的疯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