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说声音却越小,秦衍不动声色地一眼扫过去,她涨红了脸,似在思考自己这话是否算是大逆不道。她道:“总之,学生总觉得怪怪的。圣上才代表国家的最高意志,律法,无论如何也不能高过圣上去。”
就如那个登州案,最终,还是圣上的敕令高于司法。
“纵使不该是女尊男卑,自然也该是男女一视同仁。如何能区别对待。”
秦衍赞许地点点头:“你说的不错,这一点,确实该改。”
提高女子的地位就是变相提高小鱼的地位,不在司法中予以保证,就会是一纸空谈。
许是自身视角受限,这一点,他还的确不曾想到过。
嗯?这也是他们可以说的吗?识茵不解地向老师望去。
他已端起茶盏浅酌一口,被茶雾模糊去脸上神情:“不必紧张,我们又不是修律法的,只是随便谈谈而已。”
“律法,不应该远在义兴的那个姓谢的小子修吗”秦衍似笑非笑地道。
识茵面色微微一白,转瞬又恢复如常。
距她将那封信寄去,已经过去快一个月了,新安郡里粗茶淡饭的生活让她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宁静。前尘种种,恍然似梦。她的确也有许久没有想起他了。
她也断断续续地听说他在义兴开展土地改制、促进春耕,搞得风生水起,令四周郡县的农民都极是羡慕。看上去,倒似将她信里的内容听进去了。
但愿,他已经放下了吧。
*
被太上皇提起的时候,谢明庭正与陈砾及几名护卫走在湿软的山路上,谢云谏气喘吁吁地跑在后头:
“谢明庭,你走这么快做什么,等等我。”
“你倒是只用蹲在地里田头跟人闲聊,脏活累活可都是我。我堂堂龙骧将军,现在应该在凉州练兵,结果跟你在这儿替你做农活,你还一点儿不体谅!”
他们今天才去往义兴最偏远的一个村落里走访情况,因那村子里的水车坏了,为不耽误春耕,自不消说又是他跳进水渠里修理。
不过累虽累,看着平原上一溜的修砌得平整的水田里面秧苗粟米苗,犹似一整汪碧绿剔透的翡翠,他心里又升起无尽的自豪与满足之感这可都是他和哥哥一起治理出来的景象!身为父母官,再没有比治下百姓晏然更值得欣慰的了。
谢明庭淡淡一笑,走在前头。
这些日子以来兄弟俩尚算和睦,他也知晓弟弟嘴硬心软,实则内心并无怨怼,不过是嚷出来让他知晓他的功劳罢了。他随手折过一片柳叶:“知道了,今晚回去给你加餐。”
谢云谏追上来:“加餐就算完了?你也太小气了吧?!”
兄弟俩说着话,这时山路拐出一片密林,林后明光影影绰绰,似是一方池塘。有女子凄厉的哀号声传来:“救命!!!”
“救命啊!!”
“救命啊!!!”
几人脸色一变,迅速加快了步子。等到了池塘边,才发现是当地村子里的人在处置一名妇人。
那妇人被锁在个铁蒺藜捆着的笼子里,抛在池塘中,笼上则锁着一指宽的厚厚的铁链,一端系在笼顶,一端被男人拿在手里,挥舞着铁链让沉重的笼子在水里浮沉。
妇人在水里拼命挣扎着,一次次被浪头吞进去,又一次次从水底挣扎而出,周边河水如烧得正旺的油加进去一瓢水一般,激烈地沸腾着,激起一阵激烈的白烟。
竟是在沉塘。
谢云谏看不下去,当即冲上去制止那抛笼子的人:“住手!”
谢明庭也倒吸一口冷气,他走过去,沉声问:“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几人见他身着官服,都住了手。村里的里正认出了他,讪讪笑着迎上前来:“是谢府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