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阶,房门在眼前打开,黑漆漆的室内登时争先恐后地涌入光亮,屋中,书案、床榻等器具一应俱全。
室中已然安置了个女子,髻发未梳,因强光乍现,正不自禁地抬手遮住眼睛,正是本已下敛的顾识茵。
待看清是他,眼中立时浸了莹莹的光,却不是害怕的泪水,而是愤怒。
室内的食案上,还放置着云袅送来的食物,一动未动。
他走过去,一只冰凉的手抚上她的脸:“茵茵昨夜睡得可好?”
他的手,游走在脸部肌肤上刀刃一样冷,识茵立刻偏头躲开。
她恨恨盯他,眼中恨意如火烈烈。
他也不恼,反将食盒放上桌来,一边将那几样才做出来的粥菜取出来一边问:
“昨晚我给你弹的琴,你都听到了吗?”
昨夜他在竹林里抚琴,弹的是古曲《风入松》。这间密室与世隔绝,从外面听不到室内任何声音,但自室内听外头,却是清清楚楚。
那阵琴音,清越缠绵,真如松风瑟瑟竹叶萧萧。识茵不能明其意,唯戒备地问:“你到底想怎样?”
“不怎么样。”他轻叹着说着,攥过她一只手轻放在自己微凉的面颊上,“琴者,情也,发自心肝脾肺肾……我为你弹的是《风入松》,‘心心念念忆相逢,别恨谁浓’,你难道,听不出我对你的满腔爱意吗?”
“我只想和你在一起,与你长相厮守,过不被任何人打扰的生活……”
不被任何人打扰……
闻及这一句,识茵颈后如覆寒芒,恐慌与害怕反压下方才的憎恶。
他到底想做什么?谢明庭他当真是疯了!
那她又要怎么办呢?他疯成这样,和他硬碰硬怕是没有好处的,但要她就此奴颜婢膝地讨好他,她亦做不到。
她的恐惧谢明庭都看在眼里,心底泛起阵恶劣的愉悦,修长冰凉的指,自怀中取出那枚铃铛项圈来,替她戴在颈上:“你不是说,你不想落得你娘那样声名狼藉的下场吗?现在好了,所有人都以为你死了,我们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了啊。”
“这就是你所谓的光明正大吗?”识茵悲笑两声问。
理智终究还是战胜了内心的恨,识茵攥住他一只手,眼波凄哀地求:“谢明庭,你……你别这么对我……”
“哦?明庭?”
撞了南墙的猫儿终于懂得了要回头,谢明庭满意微笑。他松开手,以指腹轻轻拭去她睫畔一粒颤巍巍的珠泪:“茵茵莫不是忘了,你从前并不这样叫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