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葬完厉冬的那天下午,桓青就把五万块打到了那个已经熟悉的账号上。
一切都结束了。
帮他们还清了债务,他再也不欠家里什么。他们可以重新开始。
他也可以重新开始了。
手机静悄悄的,以前打了钱过去,陈淑婉总要打个电话过来,这次却没有一点音信。
其实最开始那两年,桓青还幻想过,他赚了大钱,帮了家里这么大的忙,说不定桓苍石会顾念旧情,陈淑婉可能回来当当和事佬,但他从来没有。
这次陈淑婉没打过来,桓青也没有主动打。
汪浔最近在做毕设的实验,所以变得有点忙,有时候忙到晚上才回来。
这天结束实验,一看时间竟然已经是十一点,汪浔给桓青打电话,没有人接。
赶到桓青家时,客厅里黑漆漆的,一个身影躺在沙发边。
汪浔走上前,熟练地将人抱起来,放到床上,擦脸擦身,让他睡好一点。
自从厉冬去世,几乎每天都是这样,只是喝多喝少的区别。
他知道厉冬的死给他造成了很大的打击,但看到桓青喝成这样,心里还是忍不住,有点不是滋味。
厉冬真的像他说的那样,只是多年前一个普通的朋友吗?
汪浔先前没想过那么多,看着桓青连日来的颓丧,直到现在才生出一丝怀疑。
再次醒来,房里依然是黑漆漆的,桓青按了按钝痛的太阳穴。
脑袋依然昏昏沉沉,好像被蒙在一个玻璃罩子里,对世界的感触很模糊。
桓青从床上起来,眼睛适应了一会儿,能大致看到一些轮廓。
毕竟是白天,窗帘不能遮挡百分之百的光线,屋内还是要比夜晚稍微亮一点点。
桓青没有开灯,摸黑走到了门边。
外面好像有动静。
这很少见。
进入十一月以来,汪浔正式开始做毕设的实验,所以变得很忙,他每次白天醒来时,家里都见不到他的身影。
不过桓青并不感到失落,反而觉得轻松。
他知道每天晚上都不是在床上睡着的,所以汪浔肯定来过,但记忆模模糊糊,就可以自欺欺人,当做没有给他添乱。
桓青茫然地站在门边,半晌没有动作。
脚步声渐近,面前的门把手被轻轻按下去,显然是小心翼翼的,生怕吵醒了屋内的人。
桓青往旁边退了半步。
汪浔轻声开门,视线刚好撞上站在门边的桓青,“你醒了?”
客厅里的窗帘显然已经开了,光线很亮,照得桓青下意识眯了眯眼睛。
汪浔注意到了,立刻说:“我去拉一下窗帘。”
桓青抬手,拉住了他的胳膊,“不用了。”
“哦。”汪浔任由他拉着,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似乎对清醒又平静的他有点陌生。
小臂上的手指松开的那一瞬间,汪浔回过神,说:“饭做好了,现在吃吗?”
桓青说:“我先洗个澡吧。”
汪浔连忙点头:“好。”
桓青醒得就不算早,坐下来吃午饭时,已经是下午一点多。
吃到后半程,汪浔一直在回消息。
桓青说:“你有事情就先走吧。”
汪浔确实有事。最近每天都安排了实验,因为邀请了被试,所以不能临时改变时间,上午的实验是让师兄帮忙做的,当时说了下午就过去。
但他实在放心不下桓青。
犹豫半晌,还是开了口:“青青,你跟我一起去吧?”
桓青不假思索地拒绝:“不去。”
汪浔的神色很着急,可面对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