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过来的目光变得欣喜、热切,就好像在注视着什么让他极为喜爱的事物。
而此刻,那个被注视的对象是汪浔。
他几乎立刻回想起了类似的感受。那是在他每次比赛的时候,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射在场地上,其中也有一些目光是为他而来。
但那些视线和加油声都很嘈杂,大多数时候,观众为了别人在欢呼。不过,哪怕为了那一小部分转瞬即逝的目光,他也愿意每次都拼尽全力。
从来没有人像现在这样,用这种眼神长久地注视过他。
这就好像他是全天下最独特的珍宝,寻宝人为他惊叹不已,不光想要凝视,甚至还想掠夺,想占为己有。
汪浔被自己的联想吓了一跳,瞬间有点坐立难安。听说搞艺术的都有点奇怪,应该不会正好让他碰到吧?
他的视线一飘,桓青抬眼时立刻发现,提醒道:“眼睛看我。”
汪浔赶紧又把眼睛看回去。
桓青专注认真的样子更加好看,没了那种冰冷的神色,垂眼作画时,脸侧的发丝垂落下来,甚至显得他有几分温柔。
汪浔想起,他室友说外界对他们这些体育生也有误解,说他们精力旺盛,经常乱搞,但汪浔觉得自己并不是那样的人。
桓青应该也不是的。
今天的外卖又超时了,不过桓青根本无心计较,他甚至都不想吃饭。
他就知道是有用的!只要看着他坐在那里,笔就根本不想停下来。
他甚至想现在立刻冲进工作间,把这周末的更新马上画下来。
不过桓青又舍不得。他甚至真心实意地想把笔下的人像画完了。
他把这种心理归咎于金钱。毕竟汪浔来一次要五百块钱呢,最好让他多待一段时间,把这种情绪积攒得更多更久,这样等汪浔离开之后,他才能像充满电的机器一样,有很长的时间可以再去耗电。
汪浔坐在原处,看着桓青急匆匆跑去门口拿外卖,随手放在一边,又重新再次拿起画笔。
现在都快两点了,就算桓青在开门之前刚刚起床,那他也已经饿了一个半小时。
汪浔有点坐不住,但张了张口,还是没出声。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桓青依然没有任何要停笔的意思。
汪浔终于忍不住了:“吃吃、吃饭。”
桓青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口说:“等会再吃。”
“饿、饿……”
桓青停下笔,眉头皱起,有点儿想发火,但正在这时,一声很轻的咕噜声传来。
他的肚子叫了。
好像确实有点饿。
坐在对面的人还在费劲地说话:“我我我、不、不动。”
“没关系。”桓青站了起来,挪到旁边另一张椅子上坐下,抬手扯过外卖袋子,“你站起来活动一下好了。”
他并不需要汪浔一直保持相同的姿势,因为他不是完全写实去画的。
虽然这样说了,但凳子上的人还是傻愣愣坐着,只有刚刚挺直的背脊稍微弯下去一点点,一直看着他的目光也重新垂下去了。
“你傻啊,坐那么久不累?叫你站起来走走。”
汪浔点头:“哦哦,好、好的。”
他站了起来,似乎有点蠢蠢欲动,想靠近来看看桓青画成什么样,又不敢过来。
桓青当然不能给他看,啪的一下翻过了画纸,欲盖弥彰地说:“这是商业机密,要保密的。”
汪浔信了,看向桓青的目光里流露出一些崇拜,傻呆呆地保证:“不、不看。”
傻子。但桓青有点受用,在这种目光里心情颇好地吃完了一顿有些凉的午饭,甚至没多骂两句难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