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阮眸中一酸,到底忍住了,她轻声答:“妾不敢。”

太后叹了口气,神色爱怜:“姑姑早告诫过你,天子是天下之主,你是逃不掉的。至于燕家你是不是还怀疑是姑姑在背后做了什么?姑姑今日便与你挑明了,我既答应你父亲不干涉你的婚事,就一定会做到。”

念阮赶紧跪下来:“妾从未作此想。太后是这个世上最疼爱念阮的人,念阮一直心怀感激,不敢妄自揣测。”

太后掠她神色一眼,未看出什么破绽,倒也放下心来,推心置腹一般与她道:“这话我原不该同你说的,只是以姑姑对太原王那老家伙的了解,他不是个半路反悔的人,这事,想必内里另有隐情……”

她笑一笑,言有尽而意无穷:“……不过你也不要怨怼,他到底是天子,独行专断,看中的东西就会想着法子抢到手,哪里会管你的意愿。”

“嫁就嫁了吧,来和姑姑作伴也没有什么不好。可有一件事姑姑要告诫你,男人的情爱是这个世界上最靠不住的东西,尤其是三宫六院的天子,他爱你时便将你置于掌心,万般疼爱,不爱时,便恨不得能将你扔进地狱里,女之耽兮不可脱,你切莫迷失自己。”

念阮垂着眼睑,眼波凄哀,这番话,要是前世自己入宫时姑母便这样教自己有多好?

太后见她似听了进去,又道:“自然,他到底是你的夫君,你是逃不过的。你若实在厌恶他,便把他当个取悦你的工具吧,睡睡可以,别动真心。念念啊,这男女闺房里的乐趣,你尚是不知道的,都说男子做这事欢畅,难道我们女子就不欢畅么”

太后格格地笑起来,面色还似二八少女般娇艳。念阮赧然,脸颜若迎着盆火炭似的烫。

姑母这番话,既是在敲打她不要对皇帝待之以真心,也是在暗示她不要一味拒绝皇帝、惹恼了他。

她还是看中了嬴昭眼下对自己那几分占有欲,或者说,可笑的真心,想以此拿捏他。

念阮恭敬地以额触地,面上没什么情绪:“妾谨记太后教诲。”

“嗯,回去吧。”太后心中满意,又道:“对了,你初来宫掖,怕是有许多事都不清楚,姑姑让素晚来做你宫中的长御可好?”

长御是宫女之长。这是要监视她和皇帝了。但念阮却不能拒绝,她启唇一笑:“多谢姑母。”

自宣光殿里出来,日头正毒辣,随她出来的新长御忙叫人抬来了华盖。念阮放下抬起遮蔽日光的手,回头淡淡睇了她一眼:“多谢。”

素晚受宠若惊:“殿下折煞奴婢了。”

宫人很快驾来了轺车,素晚同折枝扶了她上车。今日天气炎热,念阮坐在车中,却只觉背心发寒。

若无意外,她宫中那几个人还是上辈子那些,宫中事宜总管大长秋卿是皇帝的人,几个女侍中是太后的人,如今又添了素晚,她在这宫中连个可以托付的人都没有。

他不是说喜欢自己么。

她就看看他肯不肯为了她剪除素晚。

是夜,皇帝再次宿在显阳殿。见她身边服侍的人添了一个素晚,心中不悦。

今日他归来得早,夜里就寝,念阮料想今夜是逃不过去了,想着太后的那番话不住地给自己打气。在心中默念道,就当他是个工具是个工具。

嬴昭沐浴后回到寝殿来,帷帐深深,宫人尽皆退了出去,只在床脚留了几盏琉璃灯,将重重红帐照出一片香艳旖旎的暖红色。而他新婚的小皇后躺在帐慢后,如临水的芍药偃卧。

他喉口微微一紧,但想着皇叔白日那番话,又觉她不情不愿地嫁给自己已是受了莫大的委屈,若此刻不顾她的意愿强行圆房,也实在……太下流了些。

轻拨开帐子,他在她身侧躺下,握住她的手与她找话道:“素晚怎么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