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十足的窘迫。

背脊却撑得笔直,她微微前倾身子,关怀问道:“皇后殿下可是凤体抱恙?”

“是啊。”念阮推开药碗,皱眉拿清水漱了口,像是拉家常一般与她闲话,“三姐姐知道的,我这体寒的毛病是娘胎里带出来的。这一到了冬日便手脚冰凉,若逢月事,更是宛如受刑。大夫们都说这是气血不足之故,可调养了这许多年……”

她脸上露出十足的痛苦之色,叹一口气:“也毫不见效。”

原来是经水不利。

皇后未出阁时便有这毛病,令姒或多或少也知道一点,是故不曾怀疑,只眼波微闪了闪,在心间斟酌着如何应答。念阮又艳羡地瞧着她:“有时候我倒真的很羡慕三姊姊有个健康的身体,能少受这许多苦。不知三姊姊是如何调养的呢?”

“我们这些低贱之人哪有什么调养之法。”

令姒平淡迎着她视线,恬淡地笑了一下,“不过是皮糙肉厚罢了。”

“那就是天生如此了?真个好叫人羡慕。”念阮郁郁叹口气,未免她怀疑,按下了没再追问。但令姒自觉这样的回答不能令上位者满意,于是她又轻声补充:“……说起来,妾的生母倒是给妾留下过几张调养的方子。她本医家女,后来家道衰败,入了长安勾栏。妾不敢拿她一低贱之人的药方搪塞殿下。”

她每说一句,念阮的心间便愈冷一分,面上笑容依旧:“这有什么干系?药无贵贱之分,只要能治疗伤病皆为良药,何况药方?”

“你且取来,我先照着配几服试试看。”顿一顿,又轻声叹息,“如此,我才好寻个由头,救堂姊出那樊笼啊。”

令姒眸中有微光闪烁,不过转瞬又默然无息了。她俯下.身拜了拜:“妾谨遵殿下之命。”

“殿下这是在试探萧三娘子?”

采芽送了令姒出去后,折枝上前来替她把翻开的被角掖了掖,一面好奇问道。

难道萧令姒送上来的药方会有什么问题?

虚与委蛇演了这么一场姊妹情深,念阮倒真有些倦了,恹恹阖眼:“是,我已经给过她机会了,且看她怎么选择吧。”

如若令姒还是如同上一世一样,她不会再顾及同族姊妹之情。

*

却说令姒走后不久,兰陵公主便来了。因皇帝在凌阴里御赐了座宅子命她和苏衡搬出去住,她今日回来便是来取旧物的,顺带看望被幽居起来的妯娌和侄女。

“殿下,一个时辰以前,萧三娘子被宫里的人叫去了,想是很快就能回来。”

不待她问,守在令姒屋舍外的两名宫人便恭敬地应了。兰陵公主微微颔首:“不碍事,我在这里等她。”

侍女遂扶着她进入令姒的屋子。初春的微醺日光透纸而来,照得屋子里也似灰蒙蒙的。屋中陈设简朴而古旧,胡床、桌案、座屏、书架,皆古朴典雅,一应雕饰皆无。青纱的垂幔隔绝了外厅和内室。

南边明窗下设了张书案,摆放着纸笔,书案旁置了尊青铜的博山炉,里面正烧着什么东西,甫一进入便闻见股刺鼻的焦味儿,扑鼻而来。

“窗子都还关着,怎能在屋中烧东西呢。”

兰陵公主责备出声,几名侍女开窗的开窗,打扇的打扇,揭开了博山炉上的炉盖想将熏香剔除一些……炉内,犹在燃烧的檀香上正搁了一叠字稿,许是因为放得太多,那纸有大半已然焚尽,但仍有少许几张未曾烧尽,露出原本的字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