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羽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不在乎,“以前便罢了,现在他们也还敢妄想吗?”
“殿下的身份还未公布。”静谭这时不像一位德高望重的年轻法师,反而像是一名谋士。
他倾斜茶盏,将里面的热水倒出些许,桌面瞬间堆砌起指腹大小的水珠,手指沾取,轻轻滑动。
“况且,有人绸缪已久,即使殿下的身份公布身后无助力,谁又会支持谁呢?”
那可是皇权啊!是能够坐拥天下的位置,是天下之主,是妖邪都不敢侵犯半分,恐惧万分的人!
这样的权利与地位,一个年轻力壮的帝王或许可以严厉阻隔所有人的觊觎,但是一个年迈苍老、昏庸的帝王不可以,一个没有根基、出身乡野,做过土匪的继承者也不可以。
但年轻的继承人睥睨天下,丝毫不觉恐惧,反而问他:“谁敢?”
沾染茶水的指腹已然写下了一个字。
静谭收手,端坐于案几前,闻羽垂眸望去,只见一个字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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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国侯府。
傍晚时分,夕阳余晖静静散落在天地间,相比于西街市的吵闹与兴奋,东街像是被隔绝在了皇城喧闹之外,静谧安稳。
东街上下住着皇亲国戚,重臣宗室,殿试揭榜,状元游街于他们而言不过是隔几年就有的一场表演。
百姓、寒门穷极一生才能获得的一切,对他们来说,一生下来就唾手可得。
位于东街内的荣国侯府中,上下皆安静,侍女仆从深深低着头,恨不得连走路都将鞋袜脱下,力求不发出一丁点声音,以免惹怒了府中主人。
但即便如此,对方还是没能避免大发雷霆。
有名的瓷窑烧炼而出的青花瓷盏色泽莹润,花纹秀致,本该是放在柜中细细珍藏的物件,此时却被狠狠砸落在地上,跟着茶水一起飞溅,四分五裂。
弹射而起的碎片划破了跪在地上的阿金的脸颊,但他却不敢呼痛,也不敢求饶,而是垂着头,等待面前人质问和发泄。
果不其然,下一秒,肩膀传来一阵踢力,直把他踢得往后仰倒而去。
当手掌压到碎裂的瓷片,划出伤痕,血液流淌而出时,阿金的口中终于还是忍不住泄出半分痛意。
“世子出门,你居然瞒着我!”荣国侯双目圆睁、充血,咬牙切齿地冲着阿金大骂。
他情绪激动,胸口起伏时带着喘息,犹如野兽在蓄力发出攻击时,短暂的停顿。
阿金抖着身子,俯身跪拜,额头磕在地面:“世子出门得急切,又有您派来的高僧侍从陪在身边,奴不便问,问了世子恼怒,叫奴去问夫人夫人那时又病了。”
荣国侯闻言一怔,本想骂他为什么不来找他,可略一思索,他当时在皇宫里面,阿金怎么能找得到他呢?
只是即便如此,魏琮也不该离开京城,又跑回那乡野之中去!
“真是糊涂了!”荣国侯怒骂,“我那么辛苦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他的以后!他却连好好待在府里都做不到!真是个孽障!”
骂归骂,荣国侯却也知道魏琮做此事的缘由。
自己生的儿子,去了一趟外头,回来魂就丢了,他可不信里头没点别的说法,所以一早就叫人去查了事情首尾。
原本他没把这件事在心上,现在看来,还是需要好好处理一番,以免到时惹祸。
荣国侯思绪转了一圈,冷静下来。
他漠然地看着抖如糠筛的阿金,冷声吩咐:“你把世子、二公子,以及那位谢状元的关系,一一给我道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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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兄!恭喜你啊,成为状元了!”
游街结束,官员与百姓皆散去后,四周街坊邻居以及谢春酌以往